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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唐府(1/2)

沈光明瞥了那猫一眼,从地上坐起来抹把脸,盯着已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青年俯视着他:“你没伤?

这是什么?”

沈光明:“洋柿肉末羹。”

说出口他便深深懊悔:沈晴借别人厨房熬这羹的时候,就不该放肉末。

这玩意儿虽然入口滋味确实不错,但却大大坏了他的好事。

“尝尝?”沈光明从怀里掏出还装有一半的小瓶子放在地上,“请你吃,别客气。”

他眼看那青年神情忽的沉下去,心里很快活。

唐家进不去,他便去找刘家,张家,司马家。

庆安城中大富之家不少,那日进城时兄妹三人就在茶摊那儿听清楚了。

这招对唐家没作用,总不可能对所有有钱人家的女眷都没有效果。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深深弯腰向那青年行礼,又朝着正看这边的唐夫人行礼。

“小小把戏,没大意思,夫人见谅。”

那猫舔了一会儿就不吃了,抬头看着沈光明。

沈光明心想赶快走才是,虽然那唐夫人看着一副善人模样,万一起了坏心把自己送官那就不好玩儿了。

于是他抬腿就跑。

只是还没跑到拐角,那青年就从后面追上来,迅速扣着他手腕脉门。

“我娘问你,”在沈光明的惨叫声中,青年开口道,“你想不想干活挣钱?

我们府里缺个种花的。”

沈光明心中狂喜,立刻疯狂点头:“嗷嗷……想想想!”

沈光明自称为陈正义,领了衣服后迅速换了,顿时脱胎换骨。

衣服背上一个大大的“唐”字,布料也不甚好,比他去王氏布铺时穿的那件不知差了多少。

沈光明颇有些嫌弃,好在衣服上并无异味,也算干净。

他决定先跟管家搞好关系。

于是他跟给他发衣服的管家说:“你们夫人心真善。”

管家看着他:“比你可怜的人多了,我们夫人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让你进来的。”

沈光明奇道:“那是为何?”

管家:“你毕竟长得人模人样。

我们夫人喜欢好看的人,好看又可怜,她才起善心。”

沈光明:“……”

管家:“你也不用怕。

夫人不会对你做什么,但她就喜欢家里的人个个都整齐好看。

咱们好看她就心情好啊,心情好人就漂亮。”

沈光明突然间觉得唐夫人很可怕。

管家跟他简单说了些规矩。

沈光明记下后,管家便让他到花园里去先松土浇水。

唐家的花园不小,唐夫人命名为春晖院,沈光明在院子里转半圈便找到了老花工。

沈光明对花草无任何兴趣,但沈晴和沈正义都十分喜欢。

平日在家中他不是帮妹妹的芍药捉虫,便是给弟弟的玉兰树修枝,因而干起活来也有模有样。

只是这样干了几天,他一个唐府的主人家都没认识。

那日只见了唐夫人一面,就连那个看上去十分悍勇的青年也没见到。

沈光明和丫鬟们凑在一起磕瓜子的时候,听她们用十分倾慕的口吻提起过那青年。

青年是唐家的独子,叫唐鸥,是个从小习武的江湖人,还在外面游历过颇长时间。

沈光明心想看不出来哟。

不过那人确实跑得快,也确实力气大。

春雨绵腻,院中草木愈发繁盛。

这日唐鸥走进春晖院,老远就看到撅着个屁股跪在草丛里的沈光明。

“小骗子。”唐鸥说,“你在干什么?”

沈光明听到他的声音,顺手把抓出来的一条红足大蜈蚣甩过去。

唐鸥啪地一下把蜈蚣弹开,落到沈光明面前。

他低头一瞧,往返间蜈蚣已被唐鸥的劲力弹死,软在地上不动了。

沈光明连忙抬头露出狗腿笑:“少爷好功夫!

这百足虫可恶得紧,小的被他咬了几次,怎么都打不死,还是少爷厉害。”

唐鸥哼了一声,对他招招手:“别装了。

过来,问你些事情。”

沈光明忙擦净手跟了上去。

唐鸥将他带到亭子里,让他坐下说话。

沈光明蹲了一天,腰腿酸痛,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

亭中石桌上还有冷茶与简单点心,沈光明边吃边等唐鸥开口。

他心知唐鸥晓得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懒得装,翘着二郎腿道:“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唐鸥:“你知道城里的王氏布铺么?”

沈光明:“……知道。”

王氏布铺找了几天,一点飞天锦的线索都找不到,只好拿着画出来的图形四处询问;虽然有几个人回答曾见过这副样子的少年人,但去了哪里,谁都不晓得。

眼看唐老爷的寿辰越来越近,布铺撑不住了,悄悄进府来找唐夫人。

唐夫人十分吃惊,遂将唐鸥叫过去,让他想个法子去寻。

唐鸥自己寻思了一晚,并无突破,于是来找沈光明这个现成的骗子取经。

沈光明边听边点头,眼珠子左看右看,装作思索。

“少爷,你有什么想法呢?”他问。

“那骗子十分狡猾,知道王氏布铺是我母亲那边的产业,所以故意称作我们家人,迷惑伙计。”唐鸥道,“庆安城这几年都没有这样的事件,凡有也都被官府所破,那贼人应该不是庆安城中百姓。

但他又如此熟悉我家与王氏布铺的关系,定在城内呆了不少时间,或城中有同伙。”

“哦……”沈光明说,“说不定那贼人只是刚刚进城,并不熟悉你们两家之间的渊源,只是听人说唐家最富有,而又恰好看到王氏布铺十分繁华,于是决定假借城中富人之家的名号来骗人呢?”

唐鸥:“这个……也过分凑巧。

再说,那贼人竟然知道铺中最贵重为何物,一定打探了许久。

掌柜说曾有少女扮成丫鬟去询问,但我认为应当不止这一两个,许是一个团伙。”

沈光明:“也可能是那少女眼光独到,而贼人又聪颖绝伦,只打探一次便已了然铺中情况?”

唐鸥叹了口气,看着他:“你说的这些都太过凑巧,不对不对。

那贼人还自称沈光明,故意留了假名混淆视线,这般狡猾缜密,怎会打探一次就罢?”

碟子里最后一块绿豆酥也被沈光明吃完了。

他擦擦嘴,认真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话很有道理。

那骗子说不定故意留了真名,就为了扰乱你们的思路。”

“……有道理。”唐鸥突然说。

沈光明心头一惊,察觉自己说过头了。

这时唐鸥又继续道:“这厮似乎还是个雅盗。

他盗走了琉璃匣和飞天锦,却将琉璃匣留下了。”

“飞天锦?”沈光明抓起另一碟的核桃酥吃,“何为飞天锦?”

唐鸥便解释给他听:飞天锦极难织造,不仅经纬数量远超普通锦缎,其中还另有玄机——整幅的飞天锦在光线和不同角度下会呈出不同模样的图案,但外观与常见贵重布料并无两样。

“这次的飞天锦上绣了整篇《道德经》,是书法大家卢清川专为我父亲手书。”唐鸥说,“光是润笔费用与制作,就将近一千两银子。”

咬了一半的核桃酥从沈光明口里掉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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