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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1.旧日光阴(3)三合一(4/6)

一切权利,都归农会所有。

地契是从程东家搜出来的,他把地契缝在枕头里,恨不能是睡觉吃饭上茅房,都抱着枕头。

这德行谁不知道枕头有猫腻啊。

这么宝贝的东西被人抢了,程东能干吗?

他整个人都魔怔了一样:地契,我的!

我的,地契!

地契是你的?

田占友问程东。

嗯!

程东头抬的高高的,我的!

都是我的!我是咱三林屯最大的地主。

你是地主?

田占友瞧程东,似乎有些不解,又看向人群:钱老金呢?

他不是地主吗?

哎呦!

田组长,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钱老金挤进来,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破棉袄,你去我家看看,家徒四壁啊。

哪个地主过的跟我似的!

咦?

你是吃喝了还是嫖赌了?

田占友就扭脸问,我跟你说,现在解|放了,新社会了,你的这些个毛病

哎呀,我的田组长,这说的是啥话嘛。

钱老金红着一张脸就道:这不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儿子嘛。

啥意思啊?

林千河就低声给田占友把事儿说了,田占友一挑眉,上下打量钱老金,嘿嘿就笑:行啊,钱老金。

要解放了,你儿子也不是你儿子了,地也成了别人家的了。

回了村公所,他就一巴掌拍桌子上,给气的啊:就没见过这么滑头的!

这不是躲避阶级清算吗?

但大家关注点不在这个上面,只关注到底能分多少地。

林雨桐家有三亩地,一共五口人,按一人分两亩算,家里该有十亩才对。

所以,还得补给林家七亩地。

像是四爷,之前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他得两亩。

而钱家也一样,带上钱思远,一家得六亩地。

程东被刺激的有些不好了,一到晚上就出来嚎啊,我的地都是我的地

程家就程美妮一个姑娘,她爹一这样,她就得满世界的追着她爹跑。

大晚上的,常听见也一个姑娘到处呼喊她爹。

大原有些不忍,好几次要出门,都被常秋云给拦了,你要敢出这个大门,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林雨桐就说:村上有工作队呢,治安好的很。

放心吧!

再说了,如今谁沾程家啊?

常秋云就拍了大原一下,还没虎妞明白事。

林雨桐翻身就想:这要划成分了,家里的成分好说啊。

但是这家里不是还有个生死不明的林百川嘛。

这说不清楚,就是最大的麻烦。

结果,第二天下着雪呢,该开的会还照样开。

林雨桐穿的跟只熊似的,头脸都用四方翠绿的头巾裹着。

脚上是老棉鞋,可厚实了。

四爷那边也暖和,林雨桐偷偷的给衣服里面动了些小手脚。

一人一个小板凳,去场院上开会。

这就是挨家挨户的定成分。

四爷这种属于雇农,没有自己土地,以现在的划分标准,那是连贫农的标准都够不上的。

至于林家,平均一个人不足一亩地,根本不可能靠土地自己养活自己。

还是得出去靠别的技能谋生,也就是受别人的剥削。

像是村里一个家里三五口人,有十多亩地的,这是妥妥的富农。

还有些是一人差不多两亩地,那便是中农。

这种划分,那都是一目了然的,没啥可吵吵的。

唯独对地主的界定,到底是钱老金,还是程东,出现了分歧。

他钱老金,一家老小都不劳动。

偏还吃香的喝辣的,吃一口饺子也得蘸上半斤香油。

咱们呢?

累死累活的干,却一口稀的都喝不上。

你们说说,这不是剥削是什么?

他这大半辈子都是靠着剥削咱们活着的。

就因为现在没田地了,就不是地主阶级了?

凭啥啊?

那程东呢?

他是之前没剥削咱们。

但是他可从来没断过靠剥削奴役咱们过上地主阶级好日子的想法。

他的皮不是地主阶级,但他的心,就是地主阶级的黑心。

于是,谁也没逃出去,都被定位地主了。

定了地主了,那就得被揪上去□□。

一个站在戏台东,一个站在戏台西。

钱多金是一脸冤枉,程东反倒是一脸的愤恨。

程美妮就跑上去护着她爹:我爹都疯了,还□□啥啊?

我家冤不冤,相亲们不知道啊?

你们咋不说句公道话呢?

从省城刚跑回来的钱思远呼哧呼哧的跑到台上:说啥公道话啊?

也不是我爹非要把地给你爹的,是你爹自己上我们家,好说歹说的,非得把你送我们家去。

说是小老婆也行。

我爹就说咱不能这么糟践人家姑娘,才应下这婚事了?

你现在来喊冤来了,说的跟我们家害你家一样。

没这样的道理!

不信你问你奶去,你奶跟着一道去的。

程美妮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台下的人群里找她奶,现小脚老太太溜得特别快,滋溜钻的不见人影了。

你说一大姑娘,在这上面被人称斤论两的看,又是这样的尴尬事,瞬间就捂着脸,蹭蹭蹭的跑下去了。

台上那程东还一个劲的指着田占友手里的名单,当是他的地契呢,一个劲喊着:我的我的

钱多金却在台上推了钱思远一眼:你不是我儿子,我不是你爹。

你也甭叫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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