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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来(2/3)

这兵器凶是凶了点,但到底不如刀剑灵活,一次甩一鞭,一鞭只能杀一个人,还没来得及甩第二鞭,敌人就扑上来了。

而且,万一鞭子被砍断了怎么办?

“不,”禾晏摇头,“我对付的是船。”

木夷还要再问,就见禾晏推了他一把:“快下水!”

他下意识的跳入水中,藏在了礁石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刀剑在水中难以挥动,唯有匕首灵活讨巧,可也比不上岸上。

乌托兵船本就比济阳城的小船高大平整,远远望去,禾晏如被巨兽逼入陌路的羔羊。

“王女殿下,”玛喀站在船头,高声道:“束手就擒吧。

你若是识相,或许本将军还能饶你一命!”

他对穆红锦势在必得,这小船上什么人都没有,连方才的唯一的侍卫也不见了,这是侍卫见势不妙,将穆红锦一人丢下逃走了?

啧,大魏人,总是如此软弱!

船头站着的红袍女子低头站着,什么话都没说,两只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玛喀打算令人将她擒获时,那女子却突然一抬头,从船上跃起。

小船不比大船高,她也并未想要跳上乌托兵船,而是跃至乌托船身,双脚斜斜踏着乌托船身如闪电掠过。

“砰砰砰砰砰——”

她掠步的极快,每踏一步,手中的鞭子亦是用力甩上了船身。

铁团砸在船身上,又飞快被鞭子带走,只留下五个空洞的爪印,水倒灌而入。

“什么声音?”

“她在做什么?

抓住她!”

“快放箭!

快放箭!”

箭矢如黑色急雨,从四面八方落下,那女子却如履平地,轻松躲过。

行动间,衣袍随风落下,露出里头黑色的铠甲。

而她落在风里,一脚踏上自己的船,站在船头,看着因灌水而逐渐倾斜的大船,唇边笑容讥诮。

“本将军文盲,不识字,束手就擒四个字,不认识。”她的目光落在气急败坏的玛喀脸上,话语是一如既往地嚣张,“你识相点,跪下给我磕个头,或许本将军会饶你一命。”

玛喀愣住了,半晌,怒道:“你不是穆红锦?”

“你这样的废物,怎么用得着劳烦王女殿下出手?”禾晏笑道:“王女殿下好好地呆在王府中,你这样的,我一个就能打三。”

玛喀拔出腰间长刀:“我看你是在找死!”

可他刚刚说完这句话,身下的船就往下一沉。

方才禾晏手中的鞭子从大船下一一砸过,硬生生的砸出一排空洞。

此刻河水往里灌去,船早已不稳。

乌托兵们随着船东倒西歪。

大船在渐渐沉没。

“快往旁边的船去!”

一片混乱中,又有人道:“不行,船都连在了一起,得把铁钩砍断才行!”

为了走水路方便而将大船全部首尾串在一起,此刻却成了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

一只大船倾倒着往下沉,连带着所有的船都被拉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砍铁钩!

快点!”

铁钩又沉又牢实,并非一两下就能砍断的。

乌托兵们掩护着玛喀先到了另一只大船上,剩下的人被被快要沉没的船带着,一边慌张的去砍铁钩。

“哗啦”一声,铁钩应声而断,砍断的铁钩落在水中,带着那一只四处都是漏洞的船慢慢沉了下去。

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乌托兵也跟着落水,并非人人都会泅水,一时间,水面上呼号声、叫喊声混作一团,十分混乱。

玛喀怒火冲天,抬头望向罪魁祸首,却见那女子已经趁着方才混乱的时候,摇着船逃远了一段距离。

“给我追!”玛喀大喊,“抓住她,我要扒了她的皮!”

被一个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戏耍,简直是奇耻大辱,如何甘心!

禾晏摇着船行过水面,朝着躲在礁石后的木夷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了上来:“快上来!”

木夷翻身上船,也知晓此刻耽误不得,立刻开始划桨。

只是瞥向禾晏的余光,亦是惊诧不已。

他知道禾晏力大无穷,但仅凭一己之力,砸翻了一只船,还并非小船,实在令人瞠目介绍。

方才禾晏斜踏在大船船身上,一手鞭子甩的行云流水,那些乌托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着了她的道。

木夷心中,佩服之余,又隐隐生出一股激动,只对着禾晏道:“禾姑娘,咱们能不能都如你方才那般,将他们的船全部砸翻?”

“不可能。”禾晏回答的很快,“现在如此危急,哪里有直接做铁虎爪?”

“那你为什么……不多做一些呢?”话一出口,木夷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

禾晏没有生气,只耐着性子解释,“多做些也没用,他们没有我这样大的力气,纵然有力气大的,也不一定能顺着他们的船砸的准确无误。”

她的身手,是在过去长时间的战役中练出来的。

兵器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用兵器的人。

“况且此种办法只可用一次,乌托人有了准备,只怕早已在船上备好弓箭手,还没等我们靠近,就要放箭了。

方才那一鞭子,只是为了拖一点时间,时间拖得越久,我们的胜算就越大。”

“一直拖时间,风真的会来吗?”木夷看了看天,这样的晴空,却让人的心中布满阴霾,难以生出半丝信心。

“师父说有风,就一定有风。”禾晏目光坚定,“若是没有风,就将自己变成那股东风,总之,别停下战斗就是了。”她道:“把船往埋伏的方向去。”

……

另一头,追着乌托兵船而来的济阳城军,亦是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众人看的呆住,禾晏那一手鞭子砸船的功夫,让人想忘了也难。

“禾姑娘……好厉害。”有人喃喃道。

并非吹捧,可就算济阳城军中最厉害的那一位来,也做不到如此。

力气和身手都是其次,而是在那么多乌托兵手下全身而退,对于每一刻时间的掌握,都要判断的十分精准。

乌托人的箭矢如雨,那般密集,却没有半分动摇她的目的。

船砸了,引得乌托人手忙脚乱的砍铁环。

还淹死了些不会水的乌托人,之前被压着打的郁气稍减,济阳城军心中此刻只觉痛快。

肖珏垂眸,低声道:“竟想到了一处。”他转身吩咐副兵,“将箱子拿出来。”

箱子是上船前,肖珏令人搬上来的,很沉很重,一人将箱子打开,但见箱中满满的堆着如方才禾晏手中所使鞭子尽头,缀着的那个形似虎爪的玩意儿。

只是没有鞭子,是可以套在腕间的利器。

“之前会凫水的二十精兵出列。”肖珏道。

二十个提前已经得知命令的精兵顿时站了出来。

肖珏看着他们,声音平静淡漠:“拿着铁爪,入水。”

远处的大船正在全力追逐禾晏所行驶的那只小船。

小船只有两个人摇桨,如何能与大船相比,禾晏很快会被他们追上。

两万对十五万,本就是十分勉强的事。

他亦知此仗难胜,而天公未必做美,凡事当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一箱铁爪,就是他的暗手。

然而没料到,竟与禾晏想到了一处。

只不过,她在明,而他在暗。

“砸船。”他道。

……

琴声与远处江面上的厮杀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春日与战场,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事情。

日光照在白衣人的身上,将他的衣衫照的更加洁净,恍然望去,似乎仍是当年的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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