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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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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至夏,孙元起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白天,给大、中、小学不同年级的学生上课。

傍晚,崇实中学的学生会来,一面整理上课的讲稿,一面讨论各种问题。

有时候,就是闲聊,很多学生都把“孙先生”当成是“知心姐姐”、“全知博士”,和他探讨一切问题,从学习到生活,从过去到未来。

在学生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孙先生,孙先生总能透过一切迷雾,看清事物的本质。

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

孙元起会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批改作业,撰写讲稿、教材,有时也会回答外国学者的来信,最重要的是整理自己回忆中那个世界的一切,从物理学、数学、化学,到电子、计算机,乃至各种能想起来的大事。

直到夜深。

因为时间过得太快,孙元起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纷乱的时代,离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那个世纪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

父母、女友、同学、老师……以前经常徘徊在梦中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

他非常害怕会把那段生活当做是一场梦给忘掉,然后彻底迷失自我。

只有通过不停的追忆、不停的记录,才能勉强使自己保留一份清醒。

在这个世界解决温饱问题之后,孙元起一方面尝试着融入眼前这个荒诞的岁月;另一方面,却固执地把自己的精神停留在原来的岁月中。

在周围的人眼中,孙先生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也是郁郁寡欢、落落寡合的。

任何一刻,都能从他的脸上发现那一抹落寞抑郁的神色,与年青的容颜殊为不合。

这份忧郁的神色,平添了学生们对孙先生的好奇与景仰:为什么少年得志、学业有成的先生会那么神情郁郁呢?

难道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还是看透了一切?

平淡如水的生活,直到六月底的时候,才被美国公使馆送来的一堆邮件所打破。

往来于太平洋东西海岸的邮轮,每个月一往还,所以邮件经常是一堆一堆地到来。

孙元起最初的两篇论文都是分量十足,所以有些学者想和他讨论这方面物理学前沿的问题,孙元起也乐于回信,并总能给出很好的解答。

这么两三次,很多学者都给他写信,咨询问题,盛赞他学识渊博,并热情邀请他撰稿,乃至前往讲学。

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孙元起总是婉拒。

六月底的这批邮件,除了《science》寄来刊登《辐射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论文的样刊和稿酬外,还有几封来信,以及一个包裹。

仔细审量包裹,却是卢瑟福从加拿大寄来的。

自从与卢瑟福在天津一别,忽忽已经半年,之间一直没有联系,不知道卢瑟福都在忙些什么呢?

急忙打开包裹,里面东西真丰富,最上面是卢瑟福写的一封信。

孙元起拆开信,仔细阅读:

亲爱的york,

你现在还好么?

虽然在我们分别时,我承诺一到加拿大就给你写信,而信件直到此时才写好寄给你。

首先,请你原谅我的不诚实。

希望这封信件或许能给你带去一些好消息,以抵免我的罪行。

我的路途很顺利,太平洋就像其名字中所包含的蕴意一般,一路风平浪静,平安地抵达了美国西海岸的美丽城市——圣弗朗西斯科。

非常感谢你的那本小册子,它是如此的精彩,使我彻底忘记旅途的奔波与劳累。

在轮船上、在火车上、在马车上,仔细思考你那令人着迷的论点,时常会忽略沿途的风景,事实上,你的论文才是最好的风景。

抵达美国后,我有空就会与各个大学的教授、学者坐在一起讨论自然科学的问题,而你的论文则是我们谈论的核心。

虽然最初他们都惊讶得目瞪口呆——我想,我最初读论文时一定也是那副傻模样——这个理论对于汲汲于此道的自然科学家们,不啻于晴天霹雳,但最后,他们无疑都被征服了,他们向你的论文顶礼膜拜,成为你的忠实信徒。

等到了加拿大的麦吉尔,我立即着手准备实验,验证你在论文中设想的结果。

这耽搁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

最终的实验结果,确凿无疑地证实了你的猜想。

是的,你是对的!

可以这样说,单纯论对元素周期表的认识,你已经超越了它的发明者门捷列夫先生。

我觉得,我把你的论文珍藏并独享是一种犯罪,是对自然科学界的严重犯罪,它会阻碍自然科学的发展和传播,也会掩藏你那无与伦比的天才的光辉,必须让它与众多的学者和爱好者见面。

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它全部印刷出来,虽然我对你论文的后半部分还不太了解。

在此,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鲁莽。

现在,我要把这本论文分别寄给了各国的物理学会和化学学会,虽然它目前还是寂寂无闻,但它引起的轰动效果是可以预见的。

其中,有五本是给你的,作为作者,你可以修改我们在印刷所造成的错误,以便我们再版时进行修订。

不过,一些阅读过你前两篇论文的评论家,在看到你的这本小册子时,对我说:“york johnson无疑是一名优秀的青年物理学家,如果每次他的论文都只写一半,而不加上他奇幻猜想的话,我会毫不吝啬地把‘优秀的’一次换成‘最优秀的’。”这很有趣,不是么?

还有一件事。

麦吉尔大学的同事,尤其是我本人,对于你非常感兴趣,衷心希望你能抽空前来任教,或者讲学。

你的意见呢?

好了,不打扰您宝贵的科研时间。

代我向尊敬的康格先生问好。

期待您下一篇论文的发表。

你的,卢瑟福

1898.5.20

ps:我看到最新一期《science》上你的论文《辐射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非常棒。

不过,评论家们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有力的佐证。

孙元起放下信,在包裹中果然看到五本书,正是麦吉尔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自己的论文,封面上写着““china”york johnson”。

打开看时,论文前半部分,几乎每一页都有卢瑟福的脚注。

在第一部分的最后,还附上了卢瑟福所做实验的实验报告。

后半部分,卢瑟福则几乎一字未动,想来是他对“论文的后半部分还不太了解”的缘故。

这薄薄一本书,拿到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卢瑟福寄来的东西,还包括好几份报纸和杂志,上面有对卢瑟福的采访,也有学者对孙元起论文发表的评论或后续研究等等。

随便打开一本,是德国《物理杂志》,里面有一页被卢瑟福加了书签儿。

翻到那个位置,文章是德文,看不懂。

好在卢瑟福非常细心,似乎知道孙元起没学过德语,已经把其中的要点用英文写在了书签上:

……我们注意到,中国的物理学者york johnson在过去的一年中,对原子结构的探讨做出了有益的贡献。

他的实验设计巧妙而实用,实验结果则严谨而细致,对铀辐射射线和a粒子散射的实验研究,展示了原子的内部结构,这是一项重要的工作。

这里顺便提一句,york johnson是当之无愧的中国乃至远东研究物理的第一人,他改变了我们对远东学术界一向贫瘠和毫无建树的看法。

当然,我们还要注意到另外一点,johnson这几篇论文,前半部分都是如此的elegant(优雅的,雅致的;优美的,高尚的;讲究的),让人无法挑剔;但后半部分,则是如此的fantastic(空想的,异想天开的;奇异的,古怪的),通篇是没有理论基础和实验证明的主观主义猜想。

我们在此严肃指出:物理学是一门严谨的学问,不需要空想和幻梦,那是小说家和诗人的专利……

孙元起读完这段评论,有些没心没肺地笑了:这群严谨的德国人还真是可爱!

可谁能想到,在另一个世界,普朗克首先提出能量子的假设,普朗克是德国人;随后,爱因斯坦又提出光量子的假说,爱因斯坦也是德国人。

又拿出另一本杂志,是《科学人》,里面有记者采访卢瑟福,卢瑟福在介绍最近物理学发展时,首先提到了iprt的york johnson,认为他是一位年轻有为且富有创意的物理学家,做出了很多开创性的工作。

大致翻了一下其他的报纸,并没有什么新鲜,便把信件、报纸、期刊、书本都收拾起来。

准备给卢瑟福写回信。

不知是因为对《物理杂志》批评的不满,还是对眼下经典物理学发展的反思,又或者是对“剽窃”卢瑟福成果的愧疚。

孙元起在信中对经典物理学进行了一定的批评,指出它所面临的困境,以期激发卢瑟福对原子物理学的研究兴趣。

尊敬的卢瑟福先生:

非常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能将那篇不太成熟的论文付印,那是我的荣幸。

在此,感谢你在此中付出的辛勤劳动。

你的来信中附送的杂志和报纸,我大致阅读了一遍。

对于学者们对我的批评,我虚心接受。

但是这些批评,并不会改变我在以往论文中对事物的看法,因为那是我在物理学面临的困境中所作出的一种尝试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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