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211、底事昆仑倾砥柱(1/2)

二一一、底事昆仑倾砥柱

杨度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韶山冲?

去过?

有亲戚故旧在那里?”

你说,我会告诉你韶山冲是太祖爷的诞辰之地么?

孙元起掩饰道:“有个学生是那里的,你一说湘潭,我就记了起来。

对了,你听过韶山冲有什么奇人异士没?”

古代可没什么义务教育,家境宽裕点的父母让孩子上私塾,读点启蒙的、、,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启蒙过程也是个残酷的筛选过程,只有极少数肯吃苦、有悟性、爱读书、记忆好的聪慧少年,有光宗耀祖的希望,才能接受家庭乃至家族的重点培养,获得接受进一步教育的机会,接触更高深的、。

可以这么说,古代能接触到的贫穷读书人,无一不是天资聪慧之辈,和今天能考入重点高中的学生差不多。

如果侥幸考中秀才,不得了啦,丝毫不亚于现在谁家闺女儿子考上清华、北大,绝对享誉一方!

只要是中国人,应该都知道太祖的生日是1893年12月26日。

如此算来,太祖眼下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后世十五六岁,应该正在上高中;清末民初,普通人家的孩子才勉强小学毕业。

不过既然是开天辟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太祖,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后世毛粉是怎么评价太祖的?

抛开政治、军事不说,诗词、书法、哲学、文章无一不冠以“大家”称号。

这样妖孽的人物,怎么可能寂寂无闻呢?

别说数十里之遥的姜畲,恐怕在湘潭也是名声大噪。

杨度闭上眼睛想了几秒,摇头答道:“没听说。”

“没听说?”孙元起有些吃惊。

杨度沉吟片刻,很肯定地回答道:“确实没听说过有谁!”

倒不是杨度孤陋寡闻,而是太祖青少年时读书本领确实太一般。

他九岁开始在家乡韶山私塾读书,接受中国传统启蒙教育,这一读就是六七年,竟然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像刘师培,人家十二岁已经读完了四书五经。

当然,也有能太祖志不在此,就像项羽小时候:识字,能写自己名字就行;学武,打赢一两个人没意思;要学就学打江山坐天下的本事!

总之,太祖学习成绩是一团稀烂。

要是学习好,他早考上了北大、清华,也不会读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以后去北大当图书管理员受气啊!

反正在1909年,也就是今年秋天,他才会考进湘乡县立东山高等小学堂。

一个小学生,怎么能让杨度这种目无馀子的狂生记住?

难道记忆出现偏差?

还是蝴蝶一翅膀把真龙天子给扇没了?

孙元起只好郁闷地说道:“你那继续看报吧。”

杨度一目十行,半个多小时就翻完了那堆报刊资料,啜着茶水沉思片刻,才凝重地说道:“只怕大清亡国,就在这两年了!”

孙元起翻了翻白眼:这还用你说,十多年前我就知道啦!

“你说大清亡国之患是什么?”不待孙元起接口,杨度便径自说道:“大清亡国之患不是列强。

列强入侵,所求小,则朝廷可以满足其贪欲;所求大,则中华南北十八省难以鲸吞,一旦全国四万万人民同仇敌忾,试问天下谁人能敌?

也不是革命党。

就凭那些热血上头的革命青年,闹闹事、搞搞暗杀,给大清添点乱还行,要指望他们造反,别说三年,就是十年也不成。

在我看来,应该是是满汉矛盾!”

孙元起还没来及反驳,杨度开始解释道:“入关以来,满汉问题一直是皇室的心头大患,乃至朝中一职两官,满、汉并用;各地总督多是满人,军权更非汉人所能染指。

康、雍、乾诸帝在严厉防范汉人之余,也着力缝合满汉间隙,淡化民族色彩。

到了嘉庆、道光年间,满汉之间已经相安无事,天下一家似乎近在眼前。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咸丰帝即位不久发匪便在金田起事。

建国二百年,八旗子弟锦衣玉食,骑射征伐本领早已荒废,八旗绿营兵制也败坏殆尽。

碰上小猫小狗闹事,他们还能凭借祖宗威名耍横,真遇见洪杨这类的悍匪,只有一败涂地。

开始派赛尚阿去,不顶用;后来是向荣、和春,也无济于事。

万般无奈之下,朝廷只有借重汉人,于是湘军、淮军相继崛起,天下称雄。

“满人视军权为禁脔,向来不轻假汉人,此番退让纯属事不得已。

在戡定发匪、捻匪、回乱过程中,我汉人逐渐掌握地方上的军权、政权和财权,而满人只能困守中枢一块,等到眼看叛乱渐次平定,他们却马上跳出来夺权。

这些权力都是汉人流汗流血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在争夺过程中,汉人开始抱团,从下意识反抗变成有意识对抗。

不过天下承平,中枢总是比地方更占优势,朝中一道圣旨,难道地方上还能明目张胆抗旨不遵?

汉人渐渐落了下风。

“好在这个时候宫里是西太后掌权,女主临朝听政,皇室宗亲们十二万分自然不乐意。

等到战事一熄,满人贵族之间也开始内斗。

要说西太后也真是了得,权术玩得出神入化,拉汉人打压皇室宗亲,拉满人打压南北洋势力,又拉又打,左右逢源,最后无论汉人、满人都要仰她鼻息,这才有了同光中兴。

“下面两党互斗,上位者坐收渔翁之利,西太后这一手本来也是皇家惯用伎俩。

可惜西太后毕竟是女主,而且争斗一方中还有皇权的身影,她在时自然天下太平,但她一过世,两派便矛盾马上激化,局面开始失控,稍有不慎,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孙元起对京中局势也小有耳闻,便插话道:“袁项城开缺回籍,就是满汉矛盾激化的表现?”

杨度点点头:“不错。

一直有谣传,说戊戌年政变时,是袁项城向荣文忠告密,才使得光绪帝功败垂成,被囚瀛台。

摄政王是光绪帝的胞弟,隆裕皇太后是光绪帝的正妻,自然对袁项城恨之入骨。

而且袁项城手握大量新兵,在军队中广置亲信,遍布私党,整个北洋军只知有袁宫保,不知有朝廷。

“即便把他调到军机处,人家假借庆亲王奕劻的权力,依然可以呼风唤雨,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朝局。

你说朝中的满清贵族们能不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么?

所以西太后一死,摄政王等立马动手。

要不是袁项城交际广泛,加上汉人官僚救护,恐怕早就进棺材了!”

孙元起皱着眉头:“既然袁项城已经打铺盖回家了,朝中那些人应该清静了吧?”

“哼哼,”杨度冷笑几声,“你以为袁项城横行直隶中枢,就靠手里那些大头兵?

告诉你,袁项城的党羽密布朝野!

军中不说,像前几天刚革职的邮传部尚书陈璧,以及现任邮传部尚书徐世昌、民政部右侍郎赵秉钧、礼部右侍郎严修,奉天巡抚唐绍仪、黑龙江民政使倪嗣冲等都是袁党。

如不扫除干净,那些大人怎么甘心收手?”

孙元起咂咂嘴:看来此事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杨度看了孙元起一眼:“你也别光顾着看热闹,小心自己也掉进去!”

孙元起笑了:“皙子说笑了吧?

他袁项城倒霉,关我屁事!

总不能因为我和他见过一面,都是汉人,朝廷就把我发配充军吧?

要是这样,估计北京官员一大半都得吃牢饭。”

“倒不是因为这个,”杨度撇开扇子摇了几下,“同光以来汉人势力凡分三系:财源则南洋,军事则北洋,中枢则汉官清流。

要说领军人物,则数袁项城、张南皮二人。

如今袁项城已被排挤而去,只怕张南皮独木难支。

即便勉强支撑,依照香帅那吹毛求疵的脾气,中枢也没有清静日子。

你是香帅的故吏,少不得跟着吃些挂落。”

孙元起嘟哝着:“我能说我跟香帅只有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么?”

杨度有些无语:“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在湖北,他是总督,你是提学使;在学部,他是管部学士,你是左侍郎。

别人眼里,你早已贴上了‘张党’的标签,这是你想撇就能撇清的?”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