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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2/3)

等黑人嬷嬷退下后,孙元起才说明此次来意:“康格先生,我这次从美国回来,主要是想建一所学校。”

“这是一个非常棒的主意!”康格先生点点头,“不愧是耶鲁大学的学生,要知道,耶鲁的学子创办了美国最多的学校。

现在,目标转向了中国。”

“如果这是夸奖的话,那允许我说一声‘谢谢’。”孙元起哈一笑,然后很诚恳地说:“所以,我希望康格先生能推荐一所信誉良好的建筑设计事务所。”

康格先生顾左右而言他:“我推荐啊?

呵,或许你应该问你的校友更合适,毕竟他才是专业人员。”

“谁?”孙元起心想:我认识的耶鲁校友,那是个位数。

“jemetienyow。”

“什么什么?”孙元起没听懂这几个单词,这几个读音怪怪的,感觉像是粤语,“詹天佑?”

康格先生点点头:“应该就是他。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1881年毕业于耶鲁大学雪菲尔德工学院土木工程系铁路工程专业,并获得哲学学士学位。”

哈啊?

詹大牛同志是我的“校友”?

孙元起心中一阵激动。

从康格先生处得知,此时詹天佑已经应盛宣怀和铁路总公司聘约南下,主持恢复萍醴铁路工程。

孙元起回家后,开始给詹天佑写信,一者作为校友、后辈,主动联系一下感情;二者,就是希望他能推荐一个专业的建筑设计公司。

这样,征地拆迁、规划建房两件事就可以暂时放下,等待回音即可。

下一步,主要是招聘师资、草拟章程了。

学校的章程好办,把自己前不久写的《学校学制初拟》改改就成。

关键是师资,现在可就自己一个光杆司令。

丁韪良!

这位老先生不错,关系也不错,就是人家年高位重,已经是清政府的二品大员,恐怕自己这座小庙容不得这尊大佛。

那其他的呢?

这几天,孙元起就天天在愁这个问题。

这一日,孙元起给学生授完课,正在院中修改学校章程,就听门房禀告:“有位老爷来访,说是您的校友。”

校友?

难道詹天佑詹大牛来我们家串门啦?

快快有请!

不,我应该亲自迎接。

到门口,却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长袍,一脸书卷气。

孙元起心里嘀咕:难道詹大牛就长这模样?

不对吧?

口中却说:“不知是哪位学长光临寒舍,快屋里请!”

“你是孙百熙学弟吧?

当真是年少有为!

敝人唐国安,字介臣,是同治十二年(1873)被曾文正公选送的第二批留美幼童官费生,后来入耶鲁大学法律系。”那人边说,边与孙元起鞠躬见礼。

孙元起只好依样见礼:“果然是前辈学长!

快屋里请。”

等坐定后,唐国安说明由来:“以前,便知道耶鲁大学出个了不起的华人校友,很有些好奇。

前段日子,读《字林西报》,才知道原来是学弟你。

年纪轻轻,就是博士,还是耶鲁和mit的教授,端的是少年英才!

近日,拜访美国公使,知道了学弟的地址,故冒昧来访。

失敬之处,尚请海涵!”

孙元起这才知道缘由:“学长客气!

大驾光临,实使蓬荜生辉。”

唐国安听了孙元起的话,似乎回想起往日时光:“其实,敝人当不得‘学长’这一称呼。

唉——当年在曾文正公、李合肥中堂的鼎力支持下,朝廷先后派出四批共120名学生赴美国留学,我是第三批。

这120人中,共有50多名幼童进入美国的大学学习,其中22名进入耶鲁大学,8名进入麻省理工学院,3名进入哥伦比亚大学,1名进入哈佛大学。”

这个数字,听得孙元起悚然动容,从中可以想见留美幼童学习的刻苦。

“当然,我们都不及学弟你。

你不仅是耶鲁的博士,还是耶鲁和mit的教授。”唐国安似乎有些伤感,“进入耶鲁的,总共是詹天佑、欧阳庚、容揆、黄开甲、梁敦彦、张康仁、钟文耀、蔡绍基、谭耀勋、李恩富、容星桥、曾溥、陈佩瑚、刘家照、陈巨溶、陆永泉、祁祖彝、卢祖华、徐振鹏、钟俊成、钱文魁,还有我。

我们多数都是攻读工程及法律。

学工程的,有詹天佑、欧阳庚、容揆;学法律的,有张康仁、梁敦彦、蔡绍基。

我也是学法律的。

光绪七年(1881),原定十五年的幼童留美计划中途夭折,全部学生被召回国。

当时,耶鲁大学的22位留学生中,只有詹天佑和欧阳庚二人顺利完成学业。

容揆和谭耀勋抗拒召回,留在美国完成耶鲁大学学业。

李恩富和陆永泉则是被召回后,重新回到美国,也读完了耶鲁。

张康仁回国后也回到美国,不过后来是进哥伦比亚大学的。

而我却是刚入耶鲁大学不久。”

听到这里,孙元起也有些黯然神伤。

“所以说,要说学长、师兄,只有这六人当的。”年已四十的唐国安说到这里,也是一脸欷歔,“即便如此,谭耀勋光绪九年(1883)毕业后,在纽约中国领事馆就职,当年秋天,便因肺病客死他乡了。”

孙元起陪在一旁,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唐国安强颜一笑:“呵,今天见到学弟,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儿,唠唠叨叨地说了那么多,倒让学弟笑话了。

不过,全大清,耶鲁的校友也就我们十几个人,再加上学弟你。

以后有什么事,校友间也可以多照应一下。”

说到照应,孙元起想起自己那所学校缺乏师资的事儿,便试探着问:“学长,你现在何处高就?”

唐国安笑了:“高就?

可说不上。

在外务部任司员而已,兼任职京奉铁路。

我们这些人,多半是在铁路上混碗饭吃。”

孙元起又说:“我这次回国,是因为和耶鲁、mit合作办了两个实验室,需要一批教师和研究人员,不知学长能否推荐几位人选?”

唐国安点点头:“这件事我记下了。

不过呢,你也别太指望我们这些老家伙,毕竟我们在大学里面没呆多久,便是詹天佑、欧阳庚两位仁兄,也不过三年而已。

况且,我们都从学校出来已经二十年了,谁还有本事、有心思进实验室?”

孙元起一想,也是。

估计师资的问题,还要继续困扰自己!

但唐国安答应出任学校筹备委员会委员,并会写信给其他同学,希望他们也能“加入”学校筹备委员会。

次日,孙元起去拜访丁韪良老先生的时候,又忽悠了这位老先生出任学校筹备委员会副主任一职。

就这样,筹备委员会才马马虎虎算有三个人,干事的,只有自己。

到了七月一日,才有好消息。

老郑找到了那块地的地主了!

在孙元起的印象中,地主都是脑满肠肥的,每日里架各个鸟笼,满大街地调戏人家大姑娘小媳妇;要不就是每天躺在富丽堂皇的屋里,一边搂着十几房小妾,一边虐待长工玩的主儿。

等孙元起见了这个地主,惊讶得目瞪口呆:地主爷是不是混得惨了点?

瞧他面黄肌瘦的,浑身都没二两肉,衣服也是漏肉装,好听点的说法叫鹑衣百结,不好听的那叫破烂流丢。

这副打扮丢在街上,说他是乞丐流民都有人信。

孙元起疑惑地问:“您是那块地的地主?”

那人见了孙元起,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地契,答道:“回……回爷的话,是……是的,这……这是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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