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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一、有钱能使鬼推磨(1/2)

袁世凯立即依照段祺瑞的建议,一边收缩部队准备北上,一边向黎元洪、黄兴、李烈钧、孙元起等处分别派出心腹使者,展开合纵连横攻势。

虽然清廷老迈陈腐,但饿死的厨师五百斤,它在全国各地还有可靠而稳定的情报来源。

在袁世凯接到情报没多久,军谘府、内阁也分别接到山西、陕西发生叛乱的电文。

.

这几天,各省发生叛乱的急报不绝于耳,仅在昨天一天,就有贵州、浙江两省,已经多得让人有些麻木。

然而今天的消息依然令人大吃一惊,不单单是江苏、安徽、山西、陕西四省同时叛变,还因为首次朝廷方面大员(江苏巡抚程德全)参与其中,甚至涉及到一名内阁大臣——学务大臣、暂署四川总督孙元起!

摄政王载沣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据说他小时候和六弟载洵、七弟载涛一块儿吃烧饼,载洵别出心裁地提出一个动议:每个烧饼都要由兄弟三人分食。

当时芝麻烧饼数量有限,每人一顿只能吃两个。

于是老六载洵率先要求由他吃沾满芝麻的烧饼盖儿,因为这部分味道最好。

老七载涛最小,吃芝麻酱很多的松软的烧饼瓤和酥脆的烧饼底儿,味道也不差。

剩下最没味道的烧饼边儿,归五哥载沣消灭。

如是一直吃了好多年。

所以没有人比同胞兄弟的载洵、载涛更知道载沣脾气好、耳根子软了。

在载沣做了摄政王之后,载洵、载涛弟俩经常为了达到目的在醇亲王府软磨硬泡,最终结果必然是载沣举白旗。

好比上次,载洵看见二哥载湉做了皇帝、五哥载沣做了摄政王,便死乞白赖想要管海军。

理由是醇贤亲王管理过海军,他要子承父志。

载沣自然知道这位兄弟完全是外行,诸般推脱,但耐不住洵贝勒声色俱厉非要不可,最后还是答应了。

即便载沣脾气再好。

听到孙元起可能参与晋、陕二省叛乱也禁不住要跳脚大骂:“好啊,我大清恩泽天下二三百年,以孔孟之道教化万民,本想臣忠子孝。

没想到最后却养了一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年青气盛的载涛更是一蹦三尺高:“那五哥还愣着干什么?

赶快下诏,诛他九族!”

内阁总理大臣奕劻对载沣、载涛兄弟很不感冒,闻言冷冷地说道:“涛贝勒想诛孙元起九族?

只怕办不到吧!”

“为什么办不到?”载涛像乌眼鸡一般盯着载沣。

奕劻捋着胡子悠悠说道:“首先,光绪三十一年(1905)修订《大清现行律例》时已经将‘族诛’一刑废除,所以涛贝勒你所说的‘诛九族’无法可依。”

“咱们可以请皇上乾纲独断!”载涛寸步不让。

宣统皇帝溥仪才6岁,所谓“乾纲独断”,不过就是载沣的意思。

对于载涛来说。

左右载沣的意见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即便请乾纲独断,只怕也不能诛孙元起九族。”奕劻还是那句话。

载沣也有些生气:“庆王您是什么意思?

怎么老帮着逆贼说话?”

奕劻朝载沣微微一鞠躬,解释道:“所谓诛九族,是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可你们谁知道孙元起的父族在哪里?

母族在哪里?

他妻族倒是有,但都在大洋彼岸,是美利坚的公民。

我们倒想诛杀,可美利坚国会允许我们动手么?”

载涛眼睛瞪得溜圆:“那孙家鼐呢?

孙家鼐不是他叔祖么?

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照应可以仆碑夺谥、挖坟鞭尸!

孙家鼐妻儿子孙。

一个一个也都没想好!”

奕劻嗤笑道:“涛贝勒,孙文正公是安徽寿州人,而孙元起则是江苏淮安人。

两者根本就是一个地方的,只不过都姓孙罢了。

而且老夫记得清清楚楚,孙文正公过世的时候,孙元起只是袒免,并没有请假服丧,表明两者根本不在五服之内。

难道涛贝勒因为两人都姓孙,就想定孙文正公的罪?”

载涛像发春却不能发泄的猫,越发急躁起来,四下寻找可以撕咬的目标:“那经世大学是不是孙元起的私产?

哈哈,你们这些无话可说了吧?

五哥。

马上派军查抄,决不能便宜了这狗贼!”

奕劻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涛贝勒你还真说中了,经世大学确实不是孙元起的私产。

如果老夫记忆不差的话,经世大学中校董会中有4名洋人、3名国人,孙元起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而且如今经世大学有近千名外国游学生,万一查抄过程中出个什么闪失。

闹出外交纠纷,我大清岂不是内外交困?”

载涛大怒,指着奕劻的鼻子嚷道:“庆王,你是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你身上流着的还是不是太祖、太宗的热血?

你从始至终帮着逆贼说话,究竟是何等居心!

到底孙元起给你使了多少银子,能让你如此数典忘祖?”

尽管奕劻贪财,不过这次载涛还污蔑了奕劻,奕劻可没收到孙元起一两银子,只不过袁世凯没少向他贡献好处费!

奕劻在入宫之前接到袁世凯的密电,希望他能尽量为孙元起缓颊。

看在白花花银子的份上,财迷的奕劻怎么好拒绝大金主的要求?

当然,袁世凯也不是活雷锋。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向孙元起主动示好,想以后牟取更大的利益。

作为一代枭雄的袁世凯,可是非常明白“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道理的!

听见载涛的指斥,奕劻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像哮喘一般呴呴喘着粗气,半天才朝载沣拱拱手:“摄政王,鉴于内阁中有大臣涉嫌叛乱,老夫宣布,本届内阁从即刻起集体总辞职!

就此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庆王——,”载沣急忙起身想要阻拦,可奕劻去意已决,根本没有驻足回头,不管不顾径自出宫而去。

见内阁总理大臣已经辞职,作为协理大臣的那桐、徐世昌也不好意思久留,起身也要告辞。

载沣急得眼泪汪汪,急忙攀住二人的手臂:“那大人、徐大人,如今国事蜩螳,风雨如晦,恳请你们以大局为重,还是先拿个主意吧!”

尽管刚才载涛叫得凶,其实他属于“口头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那种废物点心,只会捣乱,不会办事。

见闹得奕劻要内阁集体辞职,顿时老实起来,再也不敢胡乱叫嚣。

那桐、徐世昌比不上庆亲王奕劻那么有底气,不能不给载沣的面子,闻言只好又坐了下来。

那桐是“庆那公司”的大股东,董事长奕劻甩门而去,他当然不会主动跳出来献言献策,便坐在那里修炼闭口禅。

徐世昌说道:“摄政王、涛贝勒,我们现在接到的电报只是说赵景行、阎锡山率领所部分别在陕西、山西叛乱,并没有提到孙元起也参与其中。

如果朝廷在情况未明之前就给孙元起定下叛逆的帽子,只好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

学生叛乱,老师肯定难辞其咎。

更何况赵、阎两个乱匪还是孙元起保举的呢?”载涛故态复萌。

徐世昌道:“涛贝勒说中了一点!

孙元起是老师、是内阁大臣,而赵景行、阎锡山是学生、是新军标统。

从这两方面来说,无疑孙元起比赵、阎这两人名声更大,地位更尊崇,也更有号召力。

如果孙元起参与叛乱,应该把孙元起推出来奉为头领才对,可为什么他们到现在没有提到孙元起?

而且根据之前的消息,孙元起现在已经抵达了川陕边界。

如果孙元起参与叛乱,那么他何至于要跑哪里?

留在西安附近,岂不是更好就近擘画?”

“依照菊翁的意思,孙元起既有可能没参与叛乱?”载沣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因为任命孙元起出任四川总督的正是他本人。

“这只是下官的一个推测而已,具体情况如何还须后继消息。”徐世昌可不敢把话说满,“当然,依照下官的意思,即便以后有证据表明孙元起参与到叛乱中去,只要他不公开声明,朝廷最好还是装聋作哑、私下处置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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