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君从何处购此本(1/2)
“……”
这些人也太听风就是雨了吧?
可是别人好心过来打听,又不能不解释,可这“状元公”怎么解释呢。
先是打了个哈哈,说些“久仰久仰”的屁话。
然后才说道:“刚才的小厮是没说清楚,他说得状元公,乃是敝人家叔祖孙寿州中堂。”
孙家鼐乃是咸丰九年的第一甲第一名,如假包换的状元公。
孙元起自以为这样一解释,那群人知道真相,自然会散去。
谁知那些人听到“孙寿孙中堂”,眼睛熠熠直冒贼光,如果刚才脸上挂着是微笑,现在几乎就是标准的媚笑了。
你想啊:大清立国到现在出了一百一十四位状元,可状元能做到大学士的能有几人?
据朱彭寿《旧典备徵》卷一“状元宰相”条统计,只有十四人,是个零头。
大多数的人是绚丽之后,平淡一生。
所以体制内人对“状元公”更多是一种好奇,而不是敬畏。
但提到孙寿州,那可是现在的大学士、政务大臣,一等一的权势人物。
眼前这位自称是他“侄孙”,跟他交好,岂不是多了一条上进之路?
从自身利益出发,大家伙能不主动交好巴结一下么?
“哦,原来是寿州中堂的犹孙,果然是王谢子弟,气象不凡啊!”
“观贤弟之仪表,足徵家学渊源!”……
一时间,马屁成风,谀辞如潮,直熏得孙元起欲退避三舍。
可现在自己代表的是寿州孙氏,不能给老中堂丢脸不是?
也不能就这么甩袖子走人,只得耐着性子和这些人胡扯。
好在张元济住的地方不远,闻讯立马赶来,把他从马屁堆中救出,否则孙元起就要骂娘了。
即便这样,那些人在分手时,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纷纷表示“到北京后,一定到府上拜访”,把孙元起吓得够呛。
从去年6月份赴美,眼下是西历的新年2月,已经半年多不见。
张元济他们走过来时,与孙元起相视良久,然后拱手作揖。
大约中国古代的朋友相托、肝胆相照,就是在这一礼节中完成的。
一抬眼,发现老赵带着景行、景范两个小子还跪在后面呢。
景行、景范现在都是半大小伙子了,嘴唇上一层细细的茸毛。
到北京之后,俩小子一直跟在孙元起身边上学,吃得饱,穿得暖,营养尽跟得上,个子比他老爹高一个头,真是“山东大汉”了。
即便如此,老赵哪会儿看不顺眼,一巴掌就抽过去。
别说,在老赵淫威下长大的俩小子,平日里咋咋呼呼的,看见老赵就像经了雨水的鹌鹑,缩成一团。
孙元起急忙上前,扶起老赵:“哎呀,老赵,您这么大年龄,怎么也过来啦?”
眼下,老赵也就四十来岁。
在现代,四十岁还算青年呢。
可在清末,模样就是小老头了。
老赵这五六年来没受多大累,瞅着比同辈人年青些。
但毕竟年轻时饥寒劳累过度,加上岁月不饶人,已经颇有些老态。
老赵闻听,在孙元起扶持下站起来:“老爷,您一走就是大半年,家里空落落的,大伙儿都没了主心骨。
俺每天做梦都在想。
您回来了,俺能不来看看么?”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在老佟去世后,老赵一直以“孙府管家”、“头号忠仆”自居。
早先,还管孙元起叫“先生”。
自从孙元起当上了劳么子芝麻官后,老赵言必称“老爷”,纠正了无数次也不改。
孙元起家里每日打扫清洁、端茶倒水,老赵必定吩咐人做了。
孙元起一再解释,老赵一家没有“卖身为奴”,身份清白,可这又管什么用呢?
安慰了老赵,又与诸人寒暄一番,开始张罗搬用行李。
回到学校,春节也来了,又是一番忙碌。
孙家鼐、张百熙、丁韪良、康格等亲朋好友自然要拜访,学校里面留守的老师、学生也要包红包慰问一番。
纷纷攘攘过完春节,孙元起在会议室内邀请张元济、杨守敬、廖平、严复、罗振玉、王国维、爱因斯坦、齐白石等人,开始筹划本年度学校的规划,“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说到规划,大家自然都有自己的理想,不外乎全国招生、引进师资、改善校园环境、提高师生待遇、加大科研力度、营造学术氛围。
似乎几百年来学校里都是这些问题。
但说到最后,归根结底还是根源在“钱”上头。
说到学问,在座的各位大师硕儒可以横扫一切。
说到赚钱,大家就都沉默了。
孙元起离开的大半年间,主持校务的张元济可算彻底明白了,除了依靠捐助,这学校根本就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相反,老师薪水、学生补贴、校工工资,都需要学校支付。
也就是说,孙元起每年都要往里面扔近十万两白银。
感情孙元起每年往国外跑几个月,那是化缘去的。
“屎难吃,钱难赚”,话糙理不糙。
更何况是求人施舍那么一大笔钱财?
孙元起似乎明白了大家的想法,展颜一笑:“刚才诸位先生都说得很好。
在新的一年中,我们的目标就是把这些美好的想法逐步实现。
我知道,大家比较担心学校的财政问题。
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到账一笔近百万的美元捐款,折合成白银有一百余万两。
因而,财政问题不再是问题!”
大家一愣。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一百万两白银,岂不是要当三十年的清知府才能捞到?
哪国洋人会那么财大气粗,一口气捐出那多钱!
随之,就是一阵欢声。
既然是捐款,而且到了中国地界,自然就算“尘归尘,土归土”,彻底落到袋里。
目前应该筹划着这么花钱了。
在座的都是书生学者,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一时间各种想法层出不穷:效仿古代学校,置办学田!
把学校搬进城里!
购买黄金保值!
办企业,买股票!
……
说了半晌,一隅的廖平敲了敲桌子,用浓重的四川话说道:“我们四川有句话,叫‘有了一顿充,没了敲米桶’,敝人以为不当如此。
此笔巨款来之不易,要详尽规划,总须细水长流方好。”
大家一时间齐齐点头称“是”。
孙元起看了看随手记录下刚刚大家谈论的内容,总结道:“在座诸位先生,我等建立经世大学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培育出经世致用的人才,为国家之兴盛富强尽一份力量。
尽力的基础,就是学校的长期生存发展,所以这一笔钱需要有四成左右存在可靠的银行中,作为学校的保证金。
这样,即便发生变故,也可以有备无患,不至于捉襟见肘。”
“大学之所以为大学,不是因为有大楼、大人,而是有大师之谓也。”拽了句文,孙元起接着说:“所谓大师,不仅先生是大师,学生也需是大师,这样大学才真正成为大学。
故而老师、学生的待遇可以酌量增加,确保在校诸人生活优裕、衣食无忧,能够安心治学。
详细数目须等我与张先生商议,并结合具体情况后确定。”
说到这里,杨守敬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说道:“得天下之英才而教育之,乃是人生一乐,何况有束脩等口腹之奉乎?
文忠公有言,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
现今,吾等先生之薪水已然丰厚,毋须再添。
学子远道赴京,或不免饥馑,增之可也!”
谦让了一回,孙元起接着说:“与此同时,积极引进国内外知名学者也是当务之急,希望在座诸位先生积极举荐熟识学者,束脩自然是从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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