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只手遮天 第十四章 我名(1/2)
就在这时,大街上正有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走过,个个身形魁梧,腰跨钢刀。
而队伍中一人骑着马奔到元吉身前,笑着拱手说:“昨日一别,今日又见面了。”
刘台镜一身盔甲装束,他取下头盔,一束长至腰后的马尾柔滑垂下,玉树临风的气质飒然尽现。
“刘师兄,你怎么……”元吉诧异地用手指上下虚划,“一身戎装。”
“入世莫在以师兄弟相称,我如今司职考公左丞,随城西禁军一道去边塞查看军械情况。”刘台镜笑容和煦,朝着江果奉了礼,“正巧烟州牧受审,特地在此驻扎,案子结了就上路。
你呢?
在此所为何事?”
“原来如此。”元吉还礼回答,“我和江果正要去寻亲。”
江果瞪了元吉一眼,撇嘴说:“你还真上道,江果是你叫的吗?”
元吉和刘台镜皆尴尬挤着笑。
江果叼着烟杆也不看刘台镜,吊着嗓门说:“小刘,当上官了,威风啊。”
江果和刘台镜熟悉,她时常为谷内弟子抓药,一来二去加上刘台镜耐磨的性子,两人还算的上是朋友。
“呵呵,小官。”刘台镜下了马,“果子,你在烟州的亲人是谁?”
江果吐着雾撇嘴:“关你屁事。”
“是烟州牧江子墨老大人。”元吉说,“我们正打算去大牢。”
“大牢不得外人进,得疏通关系。”刘台镜端着下巴思索,“我有门路,一道走吧。”
刘台镜牵着马和两人朝大牢方向走,江果嘬着烟杆说:“你门道够多的呀。”
“烟州邻近开渊谷,谷内师兄弟许多都在烟州讨生活。”他指着一家绸缎庄,“那也是门内弟子开的,如今做了商贾,破了忧破境,还娶了妻,日子也有了盼头。”
“做商贾可以破除心魔?”元吉蹙眉,“商人重利,欲念深重如此,怎么破的了心魔?”
“你有所不知,每个人破镜的机遇都不同。”刘台镜看向他,温声说,“我们都是凡人,每个人心中的七情六欲、执念,都是因人而异。
有的也许只是淋了一场雨便能破了心魔,道法千万,道心守一,元吉,你的道,只能是你的道。”
元吉若有所悟,点了头。
三人到了大牢,刘台镜进去喊了人,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狱卒,他与三人寒暄了一阵,旋即问明来意。
得知江果是江老大人的外孙,狱卒尴尬地说:“巧了,今天来看江老大人的人还真多,果子,你怕是得等会儿,里头有人呢。”
“谁呀?”江果冷眉横竖,“是不是那三个廷尉?”
狱卒解释:“不是,那人我不认得,现在还在里头说话呢。
江老大人吩咐了,别让人打扰,如果是上头派来的,也得叫人赶着去知会一声。”
“这位师兄,敢问。”元吉正色问,“牢里是不是还关了此次涉案的信使?”
狱卒点头:“关了,怎么?
你要见他?”
“是。”元吉恭敬奉礼,“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这也成,不过今儿来的廷尉吩咐了,严加看管。”狱卒告诫他,“你得快点。”
江果和刘台镜进了班房喝茶等人,元吉则跟着狱卒进了牢房。
四周的气味刺鼻难闻,空气中夹杂着尿液、汗臭、排泄污秽的熏臭味,隐约间还有些许咸腥的血腥味。
在牢房的最深处,元吉见到了那名信使。
……
“马和,崇武年生人,到今天,二十有六,司职代州牧门下小吏,家中无妻,唯有年迈二老尚在代州。”元吉注视着脏乱不堪的马和,微微顷身,沉声问,“是也不是?”
牢房内杂乱的稻草铺满地面,马和捧着铁链跪爬靠近,他面上满是血污和尘土,嘴唇干裂外卷着死皮。
他嗓音虚弱地问:“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家中无兄弟,是独子,二老凭着半亩薄田将你养大,后于崇武十年向代州牧府管事马福供了‘孝敬银’,将你送入代州牧府,盼着将来能混个一官半职。
后来马福将你收为义子,改名马和。”元吉注视着马和的一举一动,“是也不是?”
马和眼眶通红满布血丝,他攀着木柱努力撑起身体,颤声说:“你到底是谁?”
“中永七年!”元吉声音陡然变冷,“你代替江氏信使江林,跑马入边塞送出烟州牧密信一封与士史焦朋兴。”
“是也不是?”
“不是!”
马和吓地猛然松手,他手脚齐动向后退缩,哑声高喊:“我就是江林,我就是江林!
那封信是江子墨大人亲手交给我的。”他厉声大喊,“是江子墨亲手交给我的!
!
!”
“你不是江林。”元吉眸子如刀,语调森寒,“真正的江林已经死了。”
马和忽然浑身颤栗了一下,冷汗岌岌而下。
他抬眸盯着元吉,像是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强自镇定心神。
“江子墨勾结叛国余孽,其罪、其罪当诛!”马和像是阴影中的厉鬼,阴恻恻地说,“他身为江氏族长,收留叛逆,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这是为我族谋生,为江氏——”
“你这是在谋害江氏一族!”元吉冷声打断,“只因为你双亲性命握在代州牧酆承悦的手里!
是也不是!”
“酆承悦答应替你照顾二老,所以你答应替他送死,是也不是!”
“你顶替江林,意图构陷江子墨窝藏甄氏余孽,置他于死地,是也不是!”
在接连不断的逼问声中,马和疯了般的摇着头,随即抓着脏乱的头发匍匐在地上更咽抽泣。
“不是、不是、不是!”马和哭着喊着,他突然从阴影中扑出来,乌黑的手探出木柱疯狂舞动想要去抓元吉,“你到底是谁,说!
是不是江子墨派你来的?
!
还是焦朋兴?
!
还是酆承悦?
!
!
!”
“江子墨?
焦朋兴?
酆承悦?
为何你单单只是想到这些人?”元吉冰冷的眸中突然多出几分怜悯,他俯身阴声一字一句的回答,“为何不能是郑国大司空,庞、博、艺。”
马和瞳孔放大,他扒着木柱身子却瘫软下去:“不可能……绝不可能!
司空大人绝不会派人来的,绝不会,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大司空又怎么知道你不会为了独活而诬陷酆承悦?”元吉森然冷笑,“为了苟活,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又算的了什么?
命呀,是自己搏出来的。”
这声话语令马和的十指扣紧木柱,撕裂的伤口溢出鲜血,沿着柱身淌落,他无助的抽噎着。
“没有。”马和面颊抵着木柱仰视,眼泪混着眼角的灰尘淌落,倔强地吞咽着唾沫,“我就是江林,是江子墨、是他亲手把信给我的。”
“真正的江林在甄毅被砍头的第二天就已经出发前往边塞。”元吉端起他的下巴打量,“而你是在队伍快到代州的时候出发的,这一点,边塞士兵可以作证。”
马和拽着元吉的衣袍,喉间滑动,绝望地说:“都是说好的,这是死局,司空大人为何要在此时变卦,为什么?
你到底要什么?
说!
你到底、到底要什么!”
“这自然是死局,但如今局势已变。”元吉贴近对方的耳朵说,“酆承悦为求自保已倒戈向太尉。
司空大人有令,此案密谋主使只有一人,此人名为,酆承悦。”
“酆大人倒戈了。”马和怔怔呢喃,他呼吸陡然粗重起来,激动地拽紧元吉的衣服,焦急地问,“那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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