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途中，靳弋带着方茴去一桌一桌敬酒问好，趁着个没人的时机，方茴说感觉这世道好奇妙，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有房有车，有的人打拼半辈子也就为了有房有车。

她多半是受了今天收礼过后的启发。

往往大喜之后都是大落。

靳弋叹了叹：“是啊。”

方茴瞅了他一眼，不理解他是不是真的感同身受，毕竟他是前者，而她是后者。

方茴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能明白。”

靳弋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就是觉得自己比她小，从小家境又好，所以体会不到打工人的艰辛。

但其实靳弋年少时读书，也是吃过苦的。

高中出国，全靠自食其力。

沈长书是跟“家属”嘉熙来的，他们即将结婚。

“……………………”

“你看你把儿子教的，也太严肃正经了。”姜梦竹看了看，中场落座的时候，觉得不好便低头道，“就算他是男孩子也用不着这样。”

“你这个不求上进的东西。”方茴压低了声音怒气十足。

一个人撑起一座半壁江山，而当初，他也是那个连一辆车也买不起的少年。

而姜梦竹则是和聂则远一道来，他们也即将举办婚礼。

七岁的姜恩影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在正式场合往往总是端正坐好，不苟言笑。

“你竟然只想当个上班族，我果然看错你了，难怪你每天过得吊儿郎当，普通上班族怎么就挺好了，我想天天躺着当咸鱼，我不想努力了，不想再上班整天忙得像狗不行吗，所以靳弋你给我好好赚钱。”

气氛正好。

姜恩影：“哦，好的。”

“……”姜梦竹：“我就不该说话。”

只是并不一起进场。

后来，杰出学者的颁奖会上，轮到姜梦竹，她同刚下台的沈长书微笑着点头擦肩而过，聂则远紧紧盯着这一幕，而后报以一笑。

靳弋又说：“人人都是你我。”

所以他笑了笑，说知道。

而且从大学起他父母就开始断了他的生活费，靳弋所在的靳家，讲究自己靠本事赚钱，所以一切费用也都是让他自己承担来的。

他们一左一右，姜梦竹和沈长书也就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隔开了位置。

途经聂则远那桌，方茴忽然看了一眼聂则远，直到走过，她才说：“感觉聂总好厉害。”

说到生态保护的时候，姜恩影似乎双眼都在发光。

一开始听了爸爸的话，姜恩影还没有多放得开，后来忍不住了，后背便往后靠了靠，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觉得无聊，睡起觉来。

“有多小？

为什么会看不见？”

虽然并没有彻底地感受过贫穷，但他知道经济的压力顶在头顶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靳弋嘶了一声，微微躲闪，“……行，行行行，错了错了。”

全国十大中青年优秀杰出学者活动只能进受邀人员，受邀人员可以携带家属，除此，无关人员一律不得入内。

“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努力。”靳弋笑着发誓。

-

举办地点每次都会变，这次的地点选在南边靠海的斛城。

“是用飞机飞吗？”

“她说起渔岛的台风，还有暴雨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过爸爸，渔岛台风真有那么严重吗？

山体滑坡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不记得，我也没看见过。”

免得着凉。

“还在妈妈肚子里，怎么看见。”

“上班族也挺好的，伱再跟我说这句话。”原以为方茴听了肯定很有感触，没想到她只是很有感触地打了他一下，并且力透手背，幸好没什么人听见，“你再跟我说这种话，看我不打你。”

“妈妈讲得好好。”

“我只是觉得这种场合，不应该睡觉。”姜梦竹看了看四周，才轻声说，“不过他既然睡都睡了，你过来下把我的外套拿过去，给他披上一下。”

姜梦竹：“我当然知道他睡觉不打鼾，我说的是这个吗。”

哪能用她的衣服。

姜恩影还睡得挺沉。

“哦。”姜恩影又说：“那爸爸，你们最后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你当时还小，当然看不见。”

方茴重复他这句：“普通而忙碌的上班族，也没什么不好的。”

聂则远弯唇一笑，“没事。”

“是妈妈。”姜恩影声音沙哑地说。

聂则远看了一眼姜恩影，说是：“可以随意，姜恩影？”

方茴和他对视，在这一瞬间靳弋露出一个笑容，好像顿时变得成熟，变成了一个成熟的靳弋。

靳弋淡淡一笑：“所以普通而忙碌的上班族，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睡觉不打鼾。”

“那你说的是什么？”

说着说着，姜恩影睁眼了，他看着台上，是自己妈妈正在说话。

拿到荣誉证书，除本学科领域的成果汇报外，姜梦竹上台后，还感谢国家，并借此机会希望呼吁大家进行全球性的生态保护。

聂则远拒了，“不用，我有。”

只是——

靳弋瞟过，说：“是啊。

聂总是很厉害，可不是人人都是聂总。”

“大家好，我是姜梦竹，今天很高兴能……”

她竟然不是那个满眼事业心的女人！

她竟然想当咸鱼！

天呐，太有反差了吧。

姜梦竹的演讲只提及了她所经历或者所亲耳听到的一些自然灾害，并没有提及怎么获救的。

方茴逐渐地被他吸引：“嗯？”

刚刚她好像轻看他了。

“嗯。”

“醒了。”聂则远偏过头。

“……”靳弋反驳说：“怎么就不求上了。”

聂则远：“嗯，怎么看出来的。”

聂则远转了转眼珠，骗他说：“飞出来的。”

靳弋：“嗯。”

和聂则远一起来的还有姜恩影。

姜梦竹和沈长书作为受邀人员，刚好又是斛城大学的唯二入选人，都出席并坐在一起。

聂则远嗯了一声，“是你妈妈。”

仔细地给姜恩影盖上了。

“是用翅膀飞。”

“……”

聂则远还继续说：“爸爸有翅膀，带着妈妈飞出来的，所以妈妈才会生出你，你也有翅膀，蛐蛐知道吗？”

姜恩影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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