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在认真的时候，嘴角会下意识抿紧。

看到她抿嘴的小动作，夏云深便知道，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你拒绝让公关部出手，却相信莫忱能把互联网的舆论处理好，就不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是他要泼冷水，只是对莫忱太过了解。

以前的夏宁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社交往来不感兴趣，所以对圈子、家族里的很多事都不了解。

夏家和莫家之间属于商贸伙伴的关系，早些年还与弘夏重工有过深度合作。

只是后来莫家进行转型，两家的关系就逐渐冷淡下来了。

直到前两年，寰宇被他接手，实施对各领域拓展业务的计划，而莫家恰好是某些方面的领头羊，有了利益冲突，两家之间的联络也多了起来。

前段时间，他在夏威夷养伤，私底下找过的人里，其中就包括莫家的掌权人莫天锦。

“志不在此，你们逼他也没用。”夏宁没有回答问题，反倒说了句不相关的话。

“生在这个圈子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有选择的余地……

夏宁紧皱着眉头，不管是之前在另一个世界，还是现在，这句话已经听过无数次，总有人时不时提醒她，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办法选择的出身，被设置好的既定轨道，甚至连相伴一生的人，都没有选项。

被枷锁束缚的人生，而所有人都在教他们认命。

在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第一眼看到莫忱时，就隐约觉得对方有那么点熟悉。

同病相怜吗？

或许，他们还可以有其它选项……

“莫忱还有个姐姐……”

话还没说完，夏云深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说：“这不是不学无术的理由。”

“所以，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吗？”夏宁忽然问道。

他抿抿嘴，没有马上回应，翻过身错开对方的视线，过了片刻才给出回答：“是，但也不是。”

“好，我知道了。”

一番对话下来，她只觉得身心疲惫。

成年人的世界里，好像只有无处不在的责任，以及逐渐失去的色彩和乐趣。

……

此时，另一边。

二楼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是莫忱的卧室，位置偏僻而不起眼。

相对于夏家兄妹住的客房，这里明显要大一圈，其风格也与外头的轻奢大气截然不同。

从房间门口一眼望去，墙上贴着动漫人物的画像，五米多的展示柜里摆满了模型手办，顶配游戏电脑和显示屏，床上还放了一只两米高的布偶熊，整个房间的色调是纯粹的暖色系。

此时，莫忱正戴着耳机，坐在电竞椅上，面前是一整套直播设备。

只见他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对着镜头和麦克风说道：“完成一波天秀击杀，快把666扣在公屏上。”

这句话刚说出口，一波弹幕疯狂飘过：

【666】

【哈哈哈，莫宝注意嘴脸[大笑]】

【莫不守成规：基操勿六】

【莫宝好帅好可爱，让妈妈亲一口[色][色]】

【莫莫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奸笑][奸笑][奸笑]】

【厨子今天竟然不做饭了，宝，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们偷偷变成技术主播？

[吃惊][大哭]】

【宝，你今天正常到不正常】

……

余光瞥了眼满屏的弹幕，直播间的气氛已经成功活跃起来。

刚打完一波团战，在回城补状态的间隙，莫忱突然向直播间的观众问道：“你们怎么看最近很火的话题？

反正我是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说起最近的热梗，直播间的观众们立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莫宝说的是财阀兄妹那件事吗】

【都是资本家的黑幕，宝，答应妈妈，你要少看点[叹气]】

【刚从社交平台出来，表示双方目前的交战还蛮激烈的[捂嘴笑]】

【有一说一，这件事太复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就一个字，晦气】

【我是土狗，我已经沦陷在霸总哥哥的盛世美颜里了】

……

瞥了眼观众们几乎没个正经的回答，莫忱笑了笑，没说什么。

当他看到有部分人刷“霸总哥哥”“夏云深神颜”时，嘴角开始疯狂上扬，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紧接着，只见莫忱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霸总哥哥很帅吗？

我反倒觉得‘拽姐’妹妹更飒呢。”

此话一出，直播间顿时炸开了锅：

【拽姐：都是渣】

【社会我拽姐，人狠路子野】

【拽姐yyds[星星眼]】

【莫宝，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霸总长得帅，才这么说的？

[狗头]】

【宝，其他野男人再帅再有钱，都比不上你在妈妈心中的位置[拿捏]】

【说实在的，个人觉得夏宁有点作，看着就不讨喜】

【明明是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脾气，怎么就成了飒？

主播怕不是瞎？】

【前面的是黑子吧，不爱听就滚出去，别在这里逼逼赖赖】

【不好意思，拽姐本来就是大小姐，有点小姐脾气怎么了？】

【一群可怕的拜金狗，走了走了】

……

见到弹幕里起冲突的话语，莫忱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接着，只听他继续说道：“仰慕有实力的人，是人之常情，哪来拜金一说？

而且根据前车之鉴，以及目前的已知情况来看，我倒觉得人家是无辜的。”

“拜金”这一敏感话题的引出，成功上升到一个对立层面，直播间里的弹幕疯狂刷过。

没有使用刷礼物的手段，三言两语就让直播间观众的情绪激动起来，使得热度暴增，并不断吸引其他人进入。

就这样陷入一个死循环。

没花费一分钱，用一点小手段，就能通过煽动观众情绪，来达成自己洗脑和传播的目的。

夏宁说的没错，在某些方面上，莫忱所能做到的，远远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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