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今晚没有起风，明月高悬，还缀了几颗黯淡的星子。

琴房里没有开灯。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那架三角钢琴的黑白琴键上，也落在少年清冷的眉眼间。

夜里，在荒野迷失的旅人，风起吹动了满地枯草，以及那于月色下绽放的罂粟花，美丽又危险，却令人心驰神往、为之癫狂。

最后以悠长的尾音结束，一曲终了。

程非臣坐在钢琴前，他半垂着眸子，眼底的思绪很复杂，仿佛自己就是曲子里那个找不到出路的旅人……终是沉沦在了罂粟花编织的一场虚假梦境里。

无解……却依旧甘之如饴。

在沉默中坐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乐谱放回谱架，便从座位上起身离开。

方晟主要是汇报了最近的一些项目进展，顺道还提了嘴，让他帮忙照看一下跑到海都来的童桐。

货物被半路窃走……

至于姜霜语，她是因“合作”的缘故，最近才拿到程非臣的联系方式。

想到这里，程非臣的眉头舒展开，嘴角也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半个小时后。

看完普利所说的两个消息，程非臣的眉头紧皱，视线落到“already flowed into the territory of country Z”的字眼上，眼底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

……

电话很快被接通。

注意到这个时间点，程非臣眼底的神色凝重了几分，思索片刻后，还是点开了邮件。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充分表明了程非臣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最后只剩下一封，上面的发件人备注赫然写着——普利。

此话一出，Rio一下子更懵了。

对方轻视自己，按照自己目前的情况和处境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就这么想着，一个念头从脑海中浮现。

前段时间，她每天都会整两句早安、晚安，而这次点开查看，依旧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问候。

说完，还适时地咳了两声，并吸了一把鼻涕，以证明自己情况的真实性。

只不过，他依旧很好奇，于是继续玩问道：“Carr，你怎么突然问起‘追风’的情况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声音，听上去略显得疲惫。

刚登录邮箱，就看到了几封未读的新邮件，点击进去查看，一封是方晟的，一封是Rio，时间最迟的两封是分别是姜霜语和普利。

“追风”是一串智能数据代码，也是一串恶意代码，也就是病毒。

提到声音，那边的人恍然大悟。

于是在得到回答后，他淡淡应了句：“嗯，等下我把‘追风’发给你。”

这次，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询问了一句：“你在摩罗州那边出了什么事？”

程非臣并没注意到这个情况，但对他来说，以姜霜语对夏宁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行为，如果不是此人作为棋子还有一定的作用，他一定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的声音……”

一封封点开，邮件里的内容不尽相同。

“Hello， this is Rio. May I help you?（你好，我是Rio，请问有什么事吗？）”

To my dear friend，（致我亲爱的朋友，）

闻言，程非臣的眸色沉了沉，接着问道：“Rio，你的‘追风’还在吗？”

“我自有用处。”

刚被制造出来时，它还曾在E国引起过一阵互联网恐慌。

见对方没有告知的打算，Rio是个识趣的人，加上自己现在浑身难受，所以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简单冲了个热水澡，程非臣便回了卧室，靠在床头上打开笔记本。

这种拙劣的借口，是欺负他资历少，然后拿他当傻子吗？

不过，既然第一批货已经被成功带入境，那么想必第二批也很快就会到了。

它是一种很强的数据病毒，强大之处不在于攻击性有多猛，而在于它生生不息的“存活”能力，以极其难缠的破坏性而闻名。

下一刻，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里面的内容展现在眼前：

而Rio的邮件内容就好比一片小作文，乍一看又多又杂，通篇看下来，却发现对方除去提了一两句回Z国的时间，以及在摩罗州的行程外，其余全是废话。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放狗陪对方玩玩了。

“我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新奇的是，姜霜语今天没发。

紧接着，只听Rio连忙解释道：“傍晚那会儿淋了雪，受了点风寒导致感冒了，声音过两天就能好。”

听到这清冷的嗓音，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Carr，原来是你啊，‘追风’目前被放在数据库里，你问这个干嘛？”

这是当初谈这个合作时，他提的唯一条件，为了劝说对方放弃Z国的市场，还硬生生让出了一成的利润。

就是不知道，普利能不能受得住，到时候可别被狗咬死了才好。

其实不怪程非臣会怀疑，毕竟处于非常时期，而从电话那头传来Rio的声音，也明显要低沉沙哑许多。

Mr. Carr， let me tell o news: good news and bad news.（Carr先生，告诉你两个消息，分别是好消息和坏消息。）

The good news is that our products are very r in the market. The profits of the first batch of goods have been remitted to the designated account.（好消息是我们的产品在市场里很受欢迎，第一批货的盈利款已经汇款到指定的账户下。）

The bad news is that I'm sorry that a batch of goods in my hand was stolen halfway. According to the investigation， this batch of goods has already flowed into the territory of country Z.（而坏消息是，我很抱歉，手底下的一批货被人半路窃走，据调查，这批货已经流入Z国境内。）

I have captured and killed the traitor yesterday.（叛徒我已经在昨天抓获，并击毙。）

I am deeply sorry for this and hope it will not affect our friendship.（发生这种情况，对此我深感抱歉，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Good luck.（祝好运。）

Your friend， Puli.（你的朋友，普利。）

……

邮件的发送时间在昨天凌晨三点。

随手删掉前几封已经阅览过的邮件。

“好。”

程非臣停顿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在E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可以去联系Sonja，我等下会跟他说一声。”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Rio沉默了。

片刻后，才缓缓回了句：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