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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初探地下神庙(1/2)

从芝加哥房子参加圣诞聚餐回来后,中埃考古队重启了对地下神庙的发掘。

本来领队是坚决不支持的。

因为很可能在玛阿特神庙建成的三千多年里,被它压在地底下的神庙从来没被打开过。

土层可以隔绝空气,贸然在没有抗氧化条件下把神庙挖开很可能会导致它内部受损。

幸运的是在神庙周边进行清理和试掘的过程中考古队员发现了回填痕迹。

所谓回填就是在发掘后把遗迹再用土埋回去,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分别的。

但回填的土结构不同,领队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手铲刮上几下就能看出这种典型的遗迹现象。

“很可能法国人当时已经发现这座神庙了。”领队叼着烟斗思索半天,“我再去核实一下,也跟咱们埃方同事商量商量。”

果不其然,法国队的确已经进行过发掘了。

这一商量,本身就想把地下神庙挖出来的埃方人员一看领队松口了,自然极力促成。

于是阔别了一年,我终于得以初次进到这座被我一巴掌拍醒的神庙里了。

这天是一月七号,埃及的新年。

领队给埃方的工作人员带薪休假一天。

故而今天聚在工地只有部分中埃双方的考古队队员,和那个二战时期就作为童工跟着法国人进行发掘的老技师。

279自然也出现了。

来的人是孟维清,白老师和李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元和279的人一起出现,也多少能感受到他的受重视程度。

我俩就像是真的陌生人一样,除了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外没有什么交流。

考虑到地下神庙上面还顶着座玛阿特神庙,考古队没有把土全都揭开。

在做好了承重的基础上只发掘出了一条通道,我们由此依次进入到这座地下建筑之中。

由于深埋在地下,甬道里面照不到阳光。

身处其中有种走进了悠长墓道的错觉,也多些了庄重和神秘感。

其实卡尔纳克神庙在原本身也是没什么光线的,只是现存的遗址只剩下断壁残垣。

或许这样幽暗而深邃才是神庙原有的气氛。

根据古埃及神庙的形制,我们进的是主体建筑,也就是神庙的核心所在。

这里被保存得很好,壁画繁复且色彩光鲜,好像是前日才举办过祭祀一样。

我们是由南边的门进来的。

整个房间大概三米多高。

西墙上刻画了法老图特摩斯三世给神明献祭并且得到神恩泽的场景;东墙上面的壁画描绘着此神庙的修建历史;正对着的北墙还在黑暗深处,按照规律应该是面功绩墙。

而悬在我们头顶上方的是被埃及人抽象过后的星空。

法国人果然是到过这座神庙的。

原本摆放祭品的地方空空如也,祭台下的石阶上还散落着一些工具。

看样子这壁画还曾经在匆忙之间被拓印过。

不知道是当时拍摄技术有限还是那面墙上的壁画至关重要,甚至光有照片留存都不够。

我凑到壁画跟前,疑惑地眯了眯眼睛。

难不成法国人在上个世纪就掌握了先进的抗氧化技术了么?

为什么他们当年发掘出来的这间神庙还保留着如此鲜活的样子。

我顺着西墙往北看。

我在古埃及语上没啥建树,只能依据壁画大概推测出这可能是在图特摩斯三世当祭司的时候就建造的。

“在当祭司的时候就可以建神庙么?”领队等人还在探索这个空间,李元坦然地跟着我一起看壁画,还时不时地提出些问题。

我心平气和地摇摇头。

“据我所知这可谓是古埃及艺术史上头一份儿。

但是图特摩斯三世本身就是从法老下放成祭司的,或许提前建个神庙也有可操作空间吧。”

虽说有图特摩斯三世作为祭司和作为法老的刻画有些出人意料,但我在意的点还不在这里。

整面西墙是向神明献祭的场景。

可其中出现了称谓的,只有或作为祭司、或作为法老的图特摩斯三世,并没有出现神的名字。

而应该有神明形象出现的地方,身子还是正常的样子,但作为标识的头部却是一团团模糊的图形。

我特意到东墙和北墙也扫了一圈,还问了几个人,大家都没有看到神明的样貌或者描述。

这可非常不符合古埃及刻板艺术的规律了。

在古埃及,神庙作为法老献给神明的功德,其壁画中中出现神明的名字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比如在太阳神神庙里,阿蒙神或者拉神的名号会重复出现,并且配以:“法老给阿蒙神献祭了什么什么东西,阿蒙神赐以稳定和繁荣”等等。

而埃及的神明都会有其特有的头像。

比如太阳神阿蒙,就是头顶有两根直立鸵鸟羽毛的成年男子形象;塞赫麦特是狮子头;荷鲁斯是鹰头;孔苏脑袋上是月轮。

中规中矩,一成不变。

但是这座神庙的神明,脖子上顶着的是类似于元素团或者光芒一类的东西。

不知是这个神尊贵到让人无法得知祂的样貌和称谓,还是这是当时对某个神的变式描述。

就像是阿吞神就是太阳光的形象,而不是像别的太阳神那样作为人或者公羊等生物出现。

但哪怕如此,模模糊糊的图形到底过于抽象了。

问题来了。

这里没有出现神明的称谓或是形象,那么图特摩斯三世的这座神庙是为谁而建的呢?

总不能真的像阿里说的,是给那个从沙漠而来的神明吧。

我又到祭坛跟前转了转。

祭坛坐北朝南,基座大概得有一米多高,而且被十几级台阶托举起来。

那上面原本应该放着座神像,现在只有个薄薄落了层灰的金质底座摆在那儿,怎么看怎么寒碜。

照这么看缺席了的神像应该也是金质的,或者是用其他名贵金属做的。

得亏先前进来的是上个世纪已经不那么贪婪的法国考古队,而且他们还盘算着要再回来进行发掘研究。

不然连这底座可能都得被搬走,壁画也必不能够幸免。

我仔细凑到基座边看上面的铭文,却也没有出现神的名字。

看样子这座神庙的确没有明确的神明归属权。

但不管当初摆在这儿的是谁,图特摩斯三世都应该很是尊敬祂。

因为深入这座建筑的有限阳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这缺了神像的祭坛上*。

在古埃及的信仰体系中,神明的名字具有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会成为制约祂们的手段。

或者这是法老在保护这个神明么?

李元低下头,问我在寻思什么。

我不解地说:“我在想这座神庙到底是给谁的呢?”

“是不是给荷鲁斯的?”

我抬起头。

空荡荡的祭坛背后果然绘有被我忽略的神明要素。

那是一只荷鲁斯的左眼。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悬在祭坛上守护着那座本该在此的神像。

刚要凑过去仔细看那北墙上的壁画,我就被李元叫住:“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字?”

我顺着他手指看过去。

刚刚我只看了基座的台面,没注意到放置神像的凹槽壁内还有一圈铭文。

我绕着祭坛走了一圈。

和壁画上的铭文不同,这里用的是圣书体。

李元很耐心地等我转完。

借着刁钻的阳光,我不太确定地盯着那圈铭文:“这里写着【以汝血为祭】。”

我犹豫地抬起眼睛,李元也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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