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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待宰鸡子(2/3)

然后又有些感叹和不忿:要不是有个姐姐走了狗屎运,这样的废物早就不知道该杀多少回头了!

御书房内,默契地演完了一场戏让方沐贤破防的众臣,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也是被皇帝用方沐贤演了一回。

口无遮拦的方沐贤,说了多少赤裸裸的话?

虽然用意仍然是挑拨君臣,但皇帝毕竟听到了那些话。

朱厚熜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只是藩王继统,只是欲行新法富国求治,这等无知狂悖之徒便能借各处情势煽风点火,令君臣如临大敌应对数月。

由此可见,大明弊病何等顽固,朕知,卿等亦知。

奏报一来,真相未查明前便只能如此推断,故而陷入此人所谓阳谋之中。”

十五个人全都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确实清楚地方上有多少问题,哪里会因为东南杀官就感觉有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利益集团?

这难道能说是新法的不是?

他们当时虽然都觉得袁宗皋说的有道理,地方上那些人没那么大的胆子,但是万一呢?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有生事的实力,就看有没有生事的胆子了。

大明之利,确确实实已经都落在了那么多人手中,而百姓确实民不聊生。

有点天灾人祸,轻易就是流民百万,时不时就有聚众为匪,甚至竖旗造反之事。

朱厚熜倒是又笑了起来:“此事并非毫无益处,在朕看来,反而是一次演练。”

杨廷和看向了他,只见他眼神明亮地说道:“朕策问何以富国,想来卿等如今也能多想一层了。

略有新举,此人撩拨之下,天下便随之惶然,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钱。

利之所在,哪些人会因哪些事做出哪些举动,朕现在看得更清楚了些。

今后地方再有此等奏报,朕也不会再轻易被引导着下什么旨意。

广东新法五年后若真有成效,将来推行之时,也好因此先做周全准备。”

朱厚熜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私利、国利的矛盾,要找到调和之法不容易。

百姓若被盘剥过重,终究会有越来越多人走向亡命之途。

取财而无道者越多,天下心中不平者就越多。

这方沐贤,他的来历,朕已经审出了一些,接下来还会继续审。

有一点是能确认的,他们身在大明,却与倭寇有勾连。

其中关键,朕不必说,卿等也都知晓。”

海禁之下,亦商亦盗,能坐在这里的岂会不知?

又是一个利字。

海禁之下,有人遮护的,自敢下海占那巨利。

既然都是违禁下海的,被抢了又哪敢去申什么冤屈?

胆子越来越大,就敢再勾结什么,侵上岸来,抢些什么,除些什么。

“急不来,朕知道。”朱厚熜又说道,“正如张鹤龄昏了头,用了方沐贤的计在日精门烧了一把火,朕到现在也不便办了他。

但是今后该怎么办,正旦节前商议此后三年国策、明年国策时,卿等需要用心琢磨了。”

他眼神锐利地看向众臣:“朕不希望五年后、十年后,大明仍旧能给此等鼠辈这样的可乘之机。”

“……臣等必披肝沥胆,为陛下解忧。”

“此案查办清楚后,邸报传到各省。”朱厚熜点了点头,“事涉慈寿太后,朕便只令锦衣卫审结,留一份体面。

此外,这些人擅于蛊惑人心,各省提调官今后该如何训诫本省士子?

莫要还没学会正心修身齐家,倒是天天指点江山议论着如何治国平天下。”

“……是。”

这桩案子终究又是被他拿着借题发挥了,但谁让江南士子把太宗夷方孝孺十族搞得议论纷纷呢?

……

张太后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出宫了,但这回为了她的亲弟弟,她不得不去。

但谁能料到,人到了通州之后,张家车队和家仆虽在,但张鹤龄早在昨天夜里就跑了呢?

张太后看着她这“妹夫”崔元,惊惶无措地说道:“崔驸马,鹤龄这就是胆小,你万不能禀报说是畏罪潜逃啊!”

崔元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让她不得不亲自来“劝”的,他只能无奈地说道:“现在也不知道侯爷躲到哪里去了。

太后,天寒地冻的,您凤体要紧。

莫不如歇息一晚之后,明日臣再送您先回去吧。”

张太后唯恐后面找着找着,她那弟弟惊恐之下就动了刀兵真成了一个刺驾反贼。

“崔驸马,永康是我自小看着带大的啊。”她哀求着,“无论如何要告诉他,陛下已查明真相,鹤龄只是被那贱仆蒙蔽啊。

我就在这里等着,找到他之后,若是他不信,我便亲自过去告诉他。

万万不能动武,万万不能啊!”

“銮驾岂可久居于此?

太后勿忧,陛下嘱咐过臣,不会伤着侯爷的。”

张太后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怕形势不明之下,那蠢货会动武,甚至会害怕受刑自尽啊。

“岱屏,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还有几处皇庄,回头都可以赐给永康……”

“太后,臣岂会不尽心办事?

何以至此?”崔元头都是大的,“陛下是仁孝明君,若真要不管不顾,又何须如此来请侯爷回京?

请太后勿忧,正旦节前,必觅得侯爷安然归来。”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张太后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这天寒地冻的宫外行驾中,昨夜这一路的颠簸担心,今夜及明天开始之后的提醒吊胆,她注定是要受着了。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那是她的亲弟弟。

那把火真的是那蠢货放的,那又有什么办法?

皇帝能那样说,张太后已经无法再苛求什么。

没有张鹤龄给了那贱仆联络的印信腰牌,那贱仆怎么可能把消息传到宫里面?

张太后是知道这一点的,说不定和袁金生一起被查的那一批宫女太监里,有人早就招供了。

若是张鹤龄毫不知情,他再蠢也知道早点把那贱仆杀了!

以张太后有限的智力,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很多微妙。

她只知道皇帝必定很有把握,觉得只有自己来了,那蠢货才敢信,而不会拼死拒捕逃亡。

造孽啊!

以后自己也好,两个兄弟也都,都只是待宰鸡子了——如果皇帝愿意的话。

崔元其实已经收到了午前从北京快马赶到这里的消息。

他知道张鹤龄躲在哪。

但命令是让郭勋去把他逮回来。

又不是在京城里,没多少人看到官兵对寿宁侯大动刀兵不是?

作为左军掌事,作为参与国策会议之武臣,作为本应赴东南剿匪的“总兵官”,崔元派人把将令及沿途关防送了过去。

但郭勋不会红了眼,真把张鹤龄当功劳斩了吧?

张太后都这样了,张鹤龄都有这样的把柄了,以后都是合适时候任陛下处置的。

好歹在御书房呆了一个多月,要有点长进,知道分寸啊!

锦衣卫诏狱里,方沐贤所受的优待终于不见了。

而他那些“干儿子”,已经被逮回来三个。

“有一个倒是自尽得干脆,还有两个呆在寿宁侯边上,也不知会不会鼓动他死战。”骆安笑着问他,“锦衣卫折磨你又不让你死的法子可太多了,你想咬舌,那可不容易。

本指挥现在也不用问你什么,陛下说他该知道的都知道,剩下那些小蟊贼漏了几个就漏掉算了。

倒是你这能说会道正气凛然的方家余孽,本指挥到时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东南那些被倭寇祸害过的百姓看看。

好个忠烈的方孝孺,都有些怎样丧尽天良的子孙后代。”

方沐贤目眦欲裂,再无之前的潇洒从容。

骆安觉得自己已经学到了两分精髓,就是不断跟他聊天嘛,聊到他心防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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