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怯拉车(2/4)
轻拍着他的手腕继续道:“当初沈炼状告严嵩落得满门抄斩。
致令朝野一寂数年。
严阁老气焰薰天。
老夫屈意事之。
暗自寻隙。
度日维艰。
待到时机成熟。
身边却又无人肯出力向前。
若非有你豁出身家性命。
适时果断出手。
也不会开创出今日的局面。”说到此处。
沉默了一阵。
话锋却又一转:“可是。
坐上了他的位置。
我才知道了这做首辅的艰难。”
邹应龙扶托着他的小臂缓缓而行。
一时猜不出话中用意。
两人上了一角小亭。
只见徐阶手扶红柱。
眼望满园绿柳。
透碧清池。
叹息般地继续道:“先帝斋醮修道。
耗费巨大。
仅此一项。
每年耗银便逾百万。
那时南方倭寇横行。
军费连年见涨。
平均下來。
每年需要一百四五十万两。
西北俺答、北方朵颜、土蛮。
以及国内的叛民造反都需防御平灭。
各地旱涝蝗灾。
消耗就更不必说。
那时候国库每年收入不过百余万两银子。
亏空巨大。
根本入不敷出。
严阁老却能在如此艰难的形势下往來筹措。
将局面支撑不倒。
单以此论。
他已是我大明近五十年中。
最大的功臣。”
邹应龙听得心头一跳。
不论官场还是民间。
严嵩父子的奸臣形象已属定论。
可是将他们亲手推倒的徐阁老内心里竟有如此评价。
不能不让人深思。
如果严氏父子是功臣。
那么徐阁老和帮助徐阁老告倒他们的自己。
又算什么呢。
高天上。
一只鹞鹰旋旋飞过。
发出“呦。
。
呦。
。”的声音。
徐阶抬头望着。
喃喃道:“不在其位。
不谋其政。
这话真是丝毫不错的。
自打坐上首辅这位子。
五年多來殚精竭虑。
食不知味。
睡不安枕。
天下皆以我为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尽享荣华。
谁又知我是头悬利剑。
股下席针呢。”
“恩相。”邹应龙望着他那鬓边的白发和空洞的眼神。
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徐阶微微一笑表示安慰。
继续道:“有些人的眼中只有权势。
只有敌人。
只有你死我活。
要维护住眼前这稳稳当当度过的每一天。
须付出多少物力、心力。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将目光投向宣云浮动的天空:“皇上新登大宝。
总想要做出些功绩。
可是如今国力衰颓。
并非好的时机。
去年在西边打了胜仗。
是因当时王崇古袭河套。
败袄儿都司副王。
俺答分兵去救。
被常思豪一伙抓住机会。
侥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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