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楼西月低头略作思考，旋即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来。

从远处卷来的凉风吹过长街，如此深夜的街巷难免显得萧索、阴森。

楼西月从纷乱的思绪当中回神，正要询问，便骤然听闻前方幽暗的通道中传来声声求救的回响：

她们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无极殿，然后打晕了两名杂役，穿上他们的衣服，才逮到乌金，与他说上了话。

楼西月道：“无极殿背后的老板，倒是很会‘做生意’，这笔买卖，当真是划算极了。”

乌金说：“但是这样还债，永远都还不清。

那些赌徒没多少工夫，上去比试也赢不了几场。

赢不了赌局，便还不了钱。

到最后，他们被打得剩半口气，就被喂了那种药——”

乌金没想到无极殿还养了一批打手，功夫还不差。

他被揍了一顿，随后给丢到牢房里关了起来。

此时，楼西月上前挡了一下。

她躲在石墙后面，朝着护卫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莫慌。

他们还没有找到这里，我们还来得及逃走。”

“赌徒？”班惜语和楼西月对视一眼，旋即紧接着问道：“此话何解？

因何赌徒反而成了被拿捏的打手了呢？”

楼西月暗恼自己此次出门太过大意，若早知道会遇到这等意外，就应该带上佩剑。

但此刻她身上只留有一柄匕首防身，再者，无极殿内人多势众，想要带人突围，谈何容易。

赌徒的本钱到底是有限的。

他们在赌局上挥霍一空，交不上赌金，无极殿便将他们扣押。

但无极殿也不急着要赌徒还钱，反而给了一条出路：

“无极殿的老板让那些赌徒以工抵债——他们干一天的打手，便抵一天的赌钱，直到把所有欠款都还清为止。”

说话间，便有数名护卫打扮的男子赶过来。

他们沿着密道四处找寻，声势浩大，举止凶狠，连经过的任何一个包厢都不放过。

“什么两个人，哪里来的两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叫什么，说清楚了！”

乌金不由得有些恐惧：“这、我从未到过这里，前方会不会有陷阱？

要、要不咱们还是在这里停步，回头吧？”

他不敢输，不敢表现出任何懈怠，更不敢让自己显得疲惫。

他不想像其他人一样，因为承受不住比试的压力，而被喂下那些奇奇怪怪的药。

“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

刚才我清场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过来，他们说他们要把十六号带回去的，紧接着十六号就找不着了！”

只是她们搞明白了赌局的来龙去脉，但到底没有追查到有关流民的线索。

话音落下，她捏着石子狠狠往另一个方向狠狠一砸！

石子被她丢在不远处的密道的石墙之上。

清脆的撞击声在封闭的空间里传出回响，顷刻间就将那伙护卫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乌金不想死，他想活，他想活！

“官府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乌金急切地追问：“两位大人能否今夜就救我们出去？”

闻寂声四处找了找，皆不见任何有关班惜语和楼西月的踪迹与线索。

他甚至吹响了哨子，放灰鸽出去寻找，但也一无所获。

如此下来，无穷尽也。

说到这里，乌金喉间埂了哽：“我意识到我兄弟极有可能是被他们的药害死的，于是便想报官。

但是我还没从这里逃出去，就被他们抓了起来。”

*

“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了。”乌金叹了口气，随后道：

“你们既然是官府派来的人，那一定有办法一窝端了这吃人的客栈和赌场。

求求你们救我出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我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

——”

楼西月拧着眉心，内心焦灼地思考着脱身之策。

“都分散去找，快！

抓不到十六号，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

起初，无极殿先是雇佣了一些缺钱的青壮年男子，让他们做这赌场的打手。

他们利用赌场收割一笔钱，用一些非人伦的手段坑骗赌徒，让他们甘心为无极殿所用。

“这当然可以，两位大人随我来——”

闻寂声动作一停，惊道：“傅观，西北方有动静！

——”

一旦吃下那种怪药，他必死无疑！

班惜语和楼西月有心要再探查一番，但此刻在无极殿的另一边，因为16号打手乌金的失踪，现场已经乱起来了：

“人呢，人去哪儿了？

这眼看着要到他上场了，怎么人不见了？”

他们这般声势浩大，虽然是要抓住乌金，但更关键的是要抓住她和班惜语。

他们害怕有外人走漏无极殿的消息，所以要就地封锁消息。

“来人、有没有人……快放我们出去……”

“蠢货，去找人啊，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楼西月顿住脚步，眼明手快地将班惜语和乌金带离被暴露的视野。

她看了看周围，只见得另一条相反的方向尚有路可走。

对比方才的赌场，这密道之内愈加的阴森冷寂。

无极殿肆意关押百姓，滥用药物，致使多人死亡。

多项罪名扣下来，足够好几轮的秋后问斩了。

同样的问题，乌金私下里曾经悄悄探问过。

他说：“他们之所以成为打手，是因为欠了无极殿的钱。”

片刻后，他和傅观在街上会合。

“声音就是从那门内传来的。”

楼西月一个跃步，纵身来到门外。

她小心翼翼探出头，旋即怔了一瞬。

紧接着，她穿过门走了进去——

只见暗门之后是一座空间更为广大的地牢。

无数铁杆连成的栅栏围出一个个狭窄的牢狱。

而在牢门之内，则挤着数不清的衣衫破旧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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