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决战紫禁城之二:城隍庙
“大使,是这样的,阿桂虽然是章佳氏,但该姓氏世代是爱新觉罗氏的包衣奴才,当然了,是最贴心的那种,不过章佳皇贵妃成功为康熙帝诞下了十三阿哥胤祥,此人在雍正登基以及施政中居功至伟”
“爱屋及乌,雍正帝便将章佳氏抬了旗,全族升入正蓝旗,后来阿桂又屡立大功,又抬入上三旗的正白旗”
“就如同我国辉特部誓死扞卫克烈特氏一样,章佳氏对爱新觉罗氏的忠心并不亚于八大姓氏,或还胜之”
“这么说来就只能放到德楞泰身上了?”
“非也,德楞泰一族并非新满洲,而是在中原立足已久的满洲,介于新满洲与老满洲之间,其本身是蒙古正黄旗人士,要知道,以前呼伦贝尔的索伦人是蒙古人,具体来说是车臣汗部的奴才的”
“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凌驾于车臣汗部诸王公之上的副都统,他内心的感恩戴德是可想而知的,任何想要打破这一秩序的势力都会被他强烈反对”
“哎呀,你把我绕晕了,说说吧,你的意思是?”
“永璘!”
“永璘?
和硕庆亲王永璘?
怎么可能,他可是亲王!”
“不然,乾隆帝一朝,虽然没有九子夺嫡的纷争,但永瑆、永璇、永琰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有名的,若是永琪没有早死,也是有力的竞争者”
“但既然永琰上了,永璘就永无资格了,故此,此人虽然已经弱冠,但早就养成了喜好声色犬马风花雪月那一套,而上述三者为了争夺帝位,都是在修身养性,在文武方面都习练不辍”
“一个人,一旦陷入与世无争的状态,想要让其马上支棱起来并不容易,永璘显然是学会了其皇叔、和亲王弘昼的那一套明哲保身的法子,抑或故意示弱,抑或真的想耽于享受”
“无论如何,他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就是这样的,十五岁,正是一个人心性确立的年纪,已经延续了七八年,想要再改弦易辙谈何容易”
“只要我们想办法接近他,告知他我们对于他们这些满洲贵族的处理办法,也就是并非要将其赶尽杀绝,还是可以在海外自立一国,想必他也会动心的”
“至于阿桂,他显然是不会被我们说动的,但他显然不是鳌拜,若是永璘动心了他也无可奈何......”
“那我们何不直接将永琰放回去?
“不妥,永瑆以及阿桂的儿子阿比达在我们手里才是保证我们大使馆全体人员安全的王牌,永琰参与夺嫡多年,早就历练的心性坚定,将他放回去了,内城势必士气大振,那样一来我们就是画蛇添足了”
“好吧,你准备怎么做?”
“眼下张文、侯武两人不是要验证嘛,干脆将‘接近永璘,透露我们的条件’这个任务交给他们,眼下新任九门提督的是永璘嫡福晋的二舅子、钮钴禄氏豪门额亦都之后布彦达赉”
“永璘骤然被推举为太子监国,还是在这种险峻的情形下,内心肯定是恓惶无比,只能提拔自己信得过的亲族,将自己的妻兄提拔为九门提督也是应有之意”
“眼下,除了阿桂,唯一能不经过通报就能进入大内的也就是布彦达赉了”
“那为何我们不能亲自与永璘见面,向其表明我们的条件?”
“大使,乾隆帝交代给阿桂的任务就是拖延,拖延到最后便是阖城俱焚,他的任务显然没有完成,而且他掌管着皇城的护卫,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能进入皇宫”
“这么说永璘实际上是被阿桂软禁起来了?”
“是的,自从西山锐健营统领泰斐英阿战死,新的锐建营统领已经换成了费扬古”
“费扬古?”
“是的,阿桂的母亲出自伊尔根觉罗氏,费扬古就是他的亲外甥,他原本就是步军统领衙门的骁骑参领,骁勇善战,泰斐英阿战死后,阿桂又从内城精锐中拨了一千人进入皇宫宿卫,凑够三千人马”
“费扬古便是新的西山锐健营统领,一等侍卫”
“费扬古从小便唯其舅舅之命是从,又是这种复杂的情势,他是不会听从永璘的,只会听阿桂的”
“故此,想要通过一般办法进入紫禁城完全做不到,但布彦达赉是九门提督,又是获得永璘认可的人,只要找到布彦达赉,就有可能进入皇宫,也可以先说通布彦达赉,再让其向永璘转述”
“我们的外围已经被清军严密看管起来,我们的人不可能走出去”
“不过布彦达赉升任九门提督之后便将大营搬到了以前的兵部衙门,距离我们这里并不远......”
“你的意思是......”
“大使,虽然侯武的嫌疑最大,但他的眼线显然来自于阿桂、永琰亲近的人,不用说他也被阿桂监控起来了,他倒是能方便地与阿桂沟通消息,但我们这个消息是不会通过阿桂之口传到永璘嘴里的”
“反而可以考虑张文”
“他有什么办法找到布彦达赉?”
“大使,我以前说过,城隍庙是内城的守护庙,加上萨满教元素后,满清贵族趋之若鹜,张文自然不能亲自见到布彦达赉,但可以见到布彦达赉的家人,如今内城岌岌可危,进入城隍庙祷告的人络绎不绝”
“自从发生迎佛骨的事件后,阿桂就对内城下达了阖城军民不得随意进入、离开寺庙的严令,但城隍庙不在此列,因为主持城隍庙的就是满清贵族”
“张文进入那里后,虽然号为庙祝,但实际上对庙里道教与萨满教的融合立下不小的功劳,深得主持的信任,何况他又懂得满文,更是被主持满清贵族视为自己人”
“这......怎么可能?
乾隆帝不是禁止民间修习满文嘛”
“确实如此,但这道禁令自从下达后并无一点影响,最后不但满清贵族修习满文的越来越少,汉人除非是想入旗的根本不会理会他,但张文手里有一部用满文撰写的萨满教经典”
“自然是从上次攻陷盛京后得来的,这部经典自从放在盛京后便束之高阁,估计连皇帝也不晓得还有这部书,按照那上面的说法,该书藏于皇太极时期,显然几乎没有人知晓”
“张文自然不会出示这部书,但那书里的内容他却记得,当他用满文将其撰写出来后立即惊动了主持,然后再融合到道教仪式里就是水到渠成了,按照张文自己的说法,他是偶遇一个萨满教大萨满,从他那里学得的”
“张文的身份是九子夺嫡时八王爷胤禩的包衣奴才,纳哈塔氏,当时胤禩被废时其家奴也被发配到云南边境与与皮甲人为奴,大部分还没走到当地就死了”
“成功走到云南的屈指可数,余者又大多战死在与缅甸人的战争中,乾隆帝上台后大赦天下,胤禩的奴才也在被赦之列,编织一个身份还是很容易的,清廷虽重东北,但对于东北事务却知之甚少,这便为张文顺利掩藏身份创造了条件”
“好吧,就让张文试一试”
......
内城西边,城隍庙。
这里是城内唯一热闹的地方,时近黄昏,依旧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上香、祷告。
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道袍,留着长长胡须的张文站在庙门口迎来送往,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
不过他依旧强忍着疲惫站在庙门口,还有半个时辰城内就要施行宵禁了,过了那时,就算你是达官贵人也不可能出门了。
而城隍庙也要关闭了。
张文已经在这里站了三日了,依旧没有见到布彦达赉及其家人的身影。
想着前几日元应叹下达给他的任务,他的眼神不禁迷茫起来。
当太阳在西城墙边缓缓落下时,他只得在心里长叹一声,便欲回到庙里去——按照阿桂的严令,一旦倒了宵禁时间,不但达官贵人不能随便出来,所有的庙宇也要立时关门,不得随意外出。
前不久,一个额驸因为违反了禁令还被阿桂打了三十大板,这让城内的贵人们立时便知道了阿桂并非只是说着玩的,连皇亲国戚都打了,遑论其他人?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被禁止之列,像阿桂、三大营都统、永璘、布彦达赉的门人都获得了自由出入的令牌,可以随时出来走动。
不过这些人显然都是因为公事出来走动的,若是被查出是因为私事拿着令牌走动,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连阿桂自己的门人也不例外。
昨日阿桂管家的一个小厮就这样拿着令牌出来了,虽然是为了管家夫人抓药,但因为不是公事,阿桂得知后当即将那小厮乱棍打死,还将管家贬为普通奴才。
当然了,最后药还是拿到了,是通过巡城士兵拿到的,阿桂也就是故意做给阖城军民看的。
一想到这里,张文便转身走了进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张文心里一动,赶紧又转过身来。
很快一大队人马来到了城隍庙前,张文一看赶紧跪下了。
“贫道拜见太子殿下和阿大人”
竟然是阿桂陪着永璘亲自到了,永璘接替太子监国之位后立即就来到城隍庙祷告,张文见过一次,至于阿桂,其本人经常亲自带人巡城,张文见过好几次了。
他心里既兴奋又有些忐忑。
“没有见到布彦达赉,直接见到了永璘,虽然是一件好事,但阿桂却在一旁,又该如何搭话?”
“平身吧”
张文缓缓站了起来,不过他眼睛的余光从未离开过永璘,当他见到永璘的那一刹就有了主意。
永璘面色苍白,神色慌张,显然是府里出了大事——永琰被俘后,永璘虽然将自己的办公地点搬到了那里,但还是住在什刹海附近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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