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麻烦
“你看,就是这个玉坠子。
我爸妈一直让我跟姐姐戴着。
记得有一次我差点把它弄丢,被我爸揍得可惨了。”
贺炜灿指着脖子上的一块翠绿的玉佩道。
虽然李泰缘对这护身符并不了解,但他看的出来,那玉质地致密细润,通体晶莹剔透,倒是块不错的料子。
听完贺炜灿讲的故事,李泰缘总算弄清了果园怨气的由来。
来到这么个“风水绝佳”的地方,估计在廖华容和陈彬一行人赶来之前,自己还会遇到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比起兴致昂扬的李泰缘,贺炜灿的表情则有些落寞。
十二岁后,父母便将自己送到了外地读书。
平日里除了学校,他偶尔也会在表舅家住一阵子。
因为当年老道的一席话,自那以后,父母只允许他在暑期或节假日的时候回家看看。
而自从当兵退伍后,贺炜灿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回过玉河村了。
若不是这次姐姐即将临盆,恐怕他们不会答应让自己回来。
“既然回不了家,你就把父母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住呗。”李泰缘随口道。
贺炜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曾多次跟父母提过这件事,却被他们否决了。
不知为何,父母似乎对玉河村有着什么特殊的执念,无论他怎么劝说,二老死活都不肯搬走。
“好吧,老年人的思想确实固执,既然拗不过,就按他们的来吧。
言归正传,当年算命的跟那老道都说你命里犯三劫。
我看,这次回村你还得小心些,少去是非之地招惹有的没的。”
李泰缘瞥了一眼身边还在喋喋不休抱怨的愣头青,心想这些玄学确实有些东西。
童年的遭遇加上列车上的经历,贺炜灿这家伙怕不是还要再倒一次霉。
“嗨,现在的想来,那些玄学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准的。
你看我这么些年不也没事么。
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当年那高人还说我命里贵人多,遇到贵人出手,就能逢凶化吉嘞。”
毫不知情的贺炜灿朝李泰缘咧嘴一笑,又愉快的给他介绍起了老家的风土人情。
雨停后,二人加快了脚步。
他们走了一路,不知不觉已至黄昏。
雨后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土壤的腥气,但这股味道并不难闻。
耀眼的红色随着夕阳的光辉一并被吸入到了水平线的下。
乡村小道两侧的树林里笼罩起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看着不远处冒着炊烟的村落,两个人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贺炜灿接了通电话,说自己已经跟父母打过招呼了,二老准备了不少好菜,就等他们到家了。
李泰缘大喜,一心惦记着那别有风味的农家菜,脚步不禁加快了许多。
土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条延伸至山腰的青色水泥路,入口右侧有一块高度莫约两米的老旧石碑,上面刻着“玉河村”三个大字。
“快到了李哥,再往前走个十分钟左右就是我们村子了。”贺炜灿闷头走了十几步,回头看去却发现李泰缘还驻足在原地,不由喊了对方一嗓子。
此刻,李泰缘绕到了石碑后方。
他轻抚着碑上的纹路,发现上面刻着一串咒文: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李泰缘记得,这是茅山道术中的驱邪煞咒。
不清楚是年代久远风吹日晒,还是怎的,石碑后面掉了一大片,不少文字已经磨损的十分厉害了。
他掏出手机,对着石碑拍了几张,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这条路修的十分平整,走起来比之前省事许多。
二人提着大包小包,终于在天色即将变黑之前到达了村口。
村口前有两条路,除了上山的水泥路,还有一道通往后山果林的小道。
就在此时,二人不约而同看见了一个女人,从小路上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
她穿着白底红碎花小褂,头上蒙着一块蓝色方巾,臂弯里挽着只红布覆盖的篮子,打扮的十分朴素。
女人盯着贺炜灿的脸看了几秒,面上顿时流露出喜色。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篮子放在地上,握着贺炜灿的手热络道:“是二丫头吧?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啦!”
贺炜灿还楞在原地,他总觉得对方看上去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她究竟是谁。
李泰缘在一旁暗自打量着这名村妇:她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模样姣好。
一双丹凤眼配着圆润的鹅蛋脸,皮肤白嫩嫩的,嘴角边的一颗小小的黑痣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风情。
李泰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如今眼前的村妇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却始终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违和感。
见贺炜灿手足无措的样子,女人掩面一笑,爽朗道:“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我是你三堂婶儿。
你姐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她嘞!
对了,听说你姐也快生了,她夫家在哪儿啊?
预产期啥时候?”
女人拉着贺炜灿,问了不少关于贺玲的事情。
“原来是堂婶啊。”
贺炜灿仔细回忆了一番,依稀记得印象中自己好像是有这么个亲戚。
听对方提起姐姐,他只觉得心头暖暖的,情绪也莫名亢奋:“我姐夫一家在村东头,过了沙溪前那座桥,差不多就到了。
家里最近在收拾东西呢,姐姐预产期就在一周后了。
过两天,姐夫他们就准备送我姐去县里的医院,到时候我爸妈他们也去。”
“哎哟,那可太好了。
到时候小玲生了,我也去看看她。
二丫头你这是才回来吧?
我就不耽误你了,赶紧回家去吧,记得替我向你爸妈问声好!”堂婶呵呵一笑,表示自己也要回家做饭了。
两个人简单寒暄了一番后,她提起篮子与贺炜灿二人道了别,随即朝着东边方向走了过去。
“你堂婶长得挺年轻啊。
保养的这么好,平时不干农活儿吗?”李泰缘瞥了一眼贺炜灿。
“我记得三堂婶原来家在县城,还读过几年书。
我堂叔娶她属于高攀,进门后更是一点家务事都不舍得让她做。”贺炜灿解释道。
李泰缘似乎对这个三堂婶格外感兴趣,又追问了他一些关于对方的事情。
贺炜灿表示自己离家时年纪尚小,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
虽然这些远亲都跟自己家住在一个村子,逢年过节也都有走动,可不知为何,出了舅祖父外,父母很少提起别人。
贺炜灿询问李泰缘,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对方这么问,李泰缘白了他一眼,这才说出了心中疑惑。
那个自称是他三堂婶的女人言行举止看似正常,却处处充满着怪异:下午刚有一场雨,她虽是从山上的土路下来的,一双布鞋上却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沾染任何泥点;她皮肤白皙、手上也没什么茧子,完全不像干农活的人。
最奇怪的是,对方明明住在玉河村,按说在乡下,家家户户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邻里的眼睛,更何况自家亲戚。
可那女人将关于贺玲的事仔仔细细向贺炜灿打听个遍,甚至连人家的住址和生产医院都要问,让人实在感到费解。
贺炜灿那傻小子也是实诚,毫无防人之心。
人家问什么,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家里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期间有好几次李泰缘都忍不住想制止对方,可他很清楚,自己身为外人,并没有立场这么做。
贺炜灿傻笑了几声,并没有当回事。
他想了想,只说可能是三堂婶跟自己父母闹了矛盾,许久不走动了,这次见了自己,才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吧。
“更何况,堂婶那人看着挺和善的,大家都是亲戚,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贺炜灿笑道。
李泰缘哦了一声,自己本就对这些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于是也不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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