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说完，带着已经替小娄恒清理好面庞的葛布和脏水起身，走之前看了一眼小娄恒苍白如纸的面色，继续道：

“至于殿下的药膳，就得麻烦殿下自己亲手去做了，奴婢手头上有件极要紧的事着急去做。”

眼前的婢女虽然嘴上说的是恭敬的话，但眼里却丝毫看不出她对小娄恒的尊敬，反倒是给人一种她才是主子的错觉。

小娄恒听完婢女所说，并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只是咳的更厉害了些，一张脸都咳的有点充血，三白眼里也多了不少泪液。

整个看起来，可怜兮兮到让左微月心情有点复杂。

无疑，现在的小娄恒情况很是不好，看起来对比于小娄淮之前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左微月松气和高兴的事情，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不起来。

系统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低落，不解问道：【宿主，娄恒的情况越差，和娄淮进行气运值争夺时的竞争力就会更小，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开心呢？】

左微月看着小娄恒摇晃着身子从床榻上下来，下榻的时候还几次差点跌倒在地，良心有点小小的过不去。

“也不是不开心吧，就是看见娄恒小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什么坏事还没做过，还要被下人欺负的孩子，有点感慨而已。”

要说她觉得小娄恒可怜，那倒真的没有，毕竟不管现在的他怎么弱小，在未来，他的确是三番五次都想要了娄淮的性命，甚至有一次还把她的布偶身体用剑捅成了个稀巴烂。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会因为小娄恒一时的可怜就软下心肠如何如何的，只能说她和娄恒没缘分，注定要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立场只要不对，当然就没法单纯地评论谁对谁错了。

于是在看着小娄恒即将摔倒时，左微月并没有选择出手帮他，而是静静看着他自己艰难爬了起来。

之后又一路跟着他去了一个比较破败的小厨房，看着他费力拿起比他两只手加起来还要大的菜刀，切起一些看起来放了挺久的生菜。

在此过程中，左微月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未来的娄恒会那么执着于权势和地位了。

因为但凡现在的他拥有这两样东西，也不会过的这么糟糕。

左微月感慨间，小娄恒也以切伤左手食指，烧掉他自己的几缕头发为结局，做出一锅黑乎乎的“药膳”。

他费力端着那锅看起来不知道能不能吃的药膳到了一个木桌上，之后忍着剧痛弄了点草木灰敷上受伤的手指，又用破布条进行了简单包扎。

整个过程中，小娄恒表现的格外坚强，只是在吃起那锅黑乎乎的药膳时，他却不自觉红了眼眶，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往嘴里塞吃的。

“娘亲.恒儿好想你.”

男童呜咽的哭音低低回响在小厨房里，听的左微月本来就有点复杂的心情更乱了些。

娄恒的情况，娄淮和她说过，生母本来只是宫中一个最低微的洒扫宫女，但有日却被醉酒的娄瀚海撞见，带她入了寝殿，于是有了娄恒。

只是娄恒的生母身份太过卑微，她又是一举诞下了皇子，引得宫中一些别的嫔妃十分不满。

于是理所应当，她在娄恒年满五岁的时候就因为宫中的算计消香玉陨，留下娄恒一人在世。

那之后又过了四年，听说娄恒因为身患的特殊疾病要去往永寒之城养伤，名义上是养伤，实则算是帝王对他的另类流放。

一直到娄恒十六岁那年，他才因为意外救了帝王一命，得到了封王的机会，只是仍旧留在永寒之城，没能回京城。

总体上看下来，娄恒的前半生过的并不算顺畅，甚至是有点坎坷。

但对比起小娄淮之前的情况，却还是差了点。

思忖间，小娄恒也停止了啜泣，他快速塞完那些看起来就很难以下咽的药膳，又将碗筷和锅一并清洗干净后擦了擦泪水。

再之后，则是出乎左微月意料之外地，找了一瓶不知道有什么药效的药水，带着它一路进了附近一个看起来比他住的包房还要好上几倍的屋子。

他轻车熟路在屋内找到一个红木箱子，打开之后，里面赫然躺着不少上好药材，类似于人参之类的，但他却一个都没碰，而是将透明的药水挨个倒了上去。

做完了，还不忘整理好他之前留下的痕迹。

左微月看着他又找了个地方藏起身形，似乎在等待谁过来，出于好奇也跟着他一起等着。

约摸着过了快一刻钟，屋内才来了人。

来人正是之前穿着灰扑扑婢女裙的那名婢女，但她现今却换了一套看起来就很贵的蓝色冬裙，头戴的朱钗随着她一步一走的动作打在她的狐裘斗篷上。

婢女亮着眸色一边喃喃道“今天又能拿那个小废物的钱好好赌一把”，一边朝放有巨大红木箱子的地方走去。

之后看都没仔细看一眼她拿到手的上好人参，哼着小曲从屋内找出一个锅和小炉子，直接煮了起来。

“不知道下次皇宫那边会给这小废物送什么药材，这人参汤我都有点喝腻了。”

左微月看到这里，那里还不明白，应该是皇帝给小娄恒的好东西都被婢女这个恶仆给占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方才小娄恒倒在人参上的药水，难道.

怀疑间，左微月也发现婢女在喝完煮好的人参汤后眉头紧拧了起来，紧接着身子也开始抽搐发颤。

到了后面，能清晰看见有白色沫子从她唇角溢出，她弹了几下身体，，做了最后的挣扎后消了动静。

小娄恒见状，从暗处走了出来，蹲在婢女身侧试探她的鼻息，似乎是确定她没了气息，他才拖拽着她的身体往外长廊有的一个池子去。

看着这一幕，左微月原本对小娄恒生出的一点复杂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她倒是给忘了，既然娄恒在书中的原定位是男主，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地任人欺负。

不过经过这次的试探，她才发现娄恒比她想象的要狠多了，现在的他仅仅才九岁，就已经能做到杀人不眨眼不心慌，更别说他年岁再增一些的时候了。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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