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了烦心事的原因，日子过的飞快。

裴陌在慕容清的‘鞭策’下勤快了很多，简陋的石屋也跟着大变样。

石屋前的篱笆加固了一遍，不至于被路过的小兽随意撞倒，地上也用河边冲平的鹅卵石日子过的飞快，铺上，这样下雨天就不会让地上变得一摊泥泞。

本来以为裴陌这样的武夫不会拈花飞针，结果裴陌居然灵机一动，挖了外面开的正盛的野花移植进院子里。

还心灵手巧的编了一条厚实的草席。

又捕了一些猎物，到山脚下的村庄换取慕容清能穿的衣物和一些小物件。

就这样，他们两人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这天，裴陌正从山脚下赶回来，卸下身上的背篓，“我回来了！”

休养了七八天的慕容清伤好的差不多了，腿没留下什么病根，只是留下了被蛇咬伤的疤痕。

“这是？”

她的心往下坠，心想是不是这个血块让裴陌失去了记忆。

“好！”裴陌连连点头。

“重吗？”

裴陌心跳加速，好像里面住着的麋鹿要蹦出来一样，他压着上扬的嘴角，无奈的说，“好好好，你来你来。”

耳边传来裴陌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慕容清轻轻地转过身来，借着月光扒开裴陌的头发，再次观察他头皮上的血块。

裴陌担忧的问，后悔就不该这么轻易地答应她，万一把娘子压坏了怎么办，这细胳膊细腿的。

“一会我来给夫君梳头吧。”

裴陌睁大眼睛说着。

“男子汉大丈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裴陌说。

她压下满心的疑问和猜测给裴陌梳头。

裴陌听到了她的声音，“怎么了娘子？”

“好了！”慕容清掏出一块小小的铜镜，“夫君看，我刮胡子的手法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夫君真听话！”

入夜，林子里万籁俱寂，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叫。

……

他想着或许娘子会喜欢，卖完蜜糖之后发现已经没钱买剃刀，于是就将买剃刀的事情留到了下次赶集。

因为每回睡觉的时候裴陌的胡子都蹭到她的脸或者肩头，痒得很。

说着他环顾四周，找能够把小刀手柄缠绕起来的东西。

“夫君，我给你刮胡子吧，我保证轻轻地，绝对不会伤了你英俊潇洒的脸！

好不好吗！”

其实头上有一块地方隐隐作痛，但好在可以忍受。

裴陌夺过她手里的刀，“这刀我磨得锋利，小心划伤了手！”

慕容清梳着梳着，梳到裴陌脑袋最里层的发丝。

背篓里有一匹浅色的棉布，一罐蜜糖和一些做菜用的调味料，唯独没有慕容清交掉裴陌一定要买的东西。

“下巴和鬓角边上都没刮干净。”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开始觉得这个胡子碍眼了不少。

裴陌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很轻柔，也能听到小刀刮在脸上轻微的声响，他脖子暗暗使力，不让自己脑袋的重量落到她的腿上。

那双小手上都捏小刀都捏出了红印子，裴陌决定自己动手。

慕容清这才发现，原来这些地方她漏掉了，“那你躺下，我再来一次。”

但想着这或许是娘子第一次给人刮胡子，刮成这样也不错了。

慕容清拉着裴陌的袖子轻轻摇晃，娇嗔的模样让人没法拒绝。

裴陌开口，“怎么没打理，昨天刚洗的头发。”

裴陌辩解，但没拒绝慕容清的想法。

其实是他看到市集上卖蜜糖的小摊前摩肩接踵的，就跟着凑个热闹，也买了一罐蜜糖尝尝鲜。

最后无奈的笑出了声。

“夫君都买了什么？”

“不重，夫君不要说话。”

慕容清低声的开口，心里惊讶又疑惑。

“瞎说，哪有什么头屑，昨天才洗的头，你一定是看错了。”

于是他蹲在地上，慕容清给他举着铜镜，就这么刮起了胡子。

慕容清脚步轻快的从石屋里出来，荆钗布裙也遮不住如花的容颜。

这个角度慕容清可以看见裴陌的发顶，她皱着眉说，“夫君，你的头发多久没打理了，都打结了。”

或许对于裴陌来说，洗了头发就算打理，慕容清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没有下人，裴陌还真的不会拾捯自己。

她说着，开始翻看背篓里的东西。

慕容清小心翼翼的抓着小刀给他刮起了胡子，很快，长长的胡须落到地上。

“夫君，要不我来给你剃胡子吧。”她拿着刀笑得像个小狐狸。

“今早我已经梳过了。”

裴陌打着岔子，“没找到剃刀，有卖柴刀剔骨刀的，哪有这些讲究的东西。”

用过午饭，慕容清看见裴陌用来给鸡鸭开膛破肚的小刀。

裴陌蹲在地上像只大型犬一样。

因为许久没有仔细打理，裴陌的头发缠在一起打成结，慕容清需要用力才能把头发梳通。

她坐在一张板凳上，让裴陌把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手上沾了些皂液开始湿润他有些硬的胡须。

“没事。”慕容清开玩笑说，“夫君有头屑了！”

“怎么都是我用得上的东西，夫君没买刮胡子的剃刀吗？”

拨开茂密的黑发，她看见裴陌青白色的头皮上居然有一块暗红的淤血！

慕容清拿出木梳，解开他束发的带子，她轻声问，“疼吗？”

很快，裴陌刮完胡子，露出干净的脸颊，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慕容清扁扁嘴，“可是夫君留着大胡子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胡子把夫君的脸都遮上了。”

裴陌摆摆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慕容清信以为真，“好吧，那夫君下次见到可要记得买！”

慕容清笑得灿烂，转身进屋子里端出水盆和皂角。

如果这个血块不消，是不是以后他还会再次忘掉现在的这段记忆。

裴陌接过铜镜，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他左看右看。

慕容清的心抽痛，都不敢用力的呼吸，伸手抚摸着裴陌深邃的眉眼，“疼吗？”

他从悬崖上掉进山谷摔到脑袋的时候，该有多疼。

慕容清眼眶发热，合上眼在裴陌的额头留下一个温热的轻吻。

但愿他在梦里没有这些恼人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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