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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主德让(1/2)

第六章少主德让

夜色更浓,寒星点点,月光惨白得如同一张纸一片纱。

墙角隐隐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小四已经回去睡觉了,韩德让依旧留在庭院中独对冷月。

“你看,他像是我弟弟熙诲么?”

“我不确定。

当年我去访卢琰大人,不料他宅上已成一片废墟,小四就是我归来的途中,在永康城外五里处发现的,”冬青后面走出一人,黑白头发参杂,面色阴郁,正是山庄管家凌万钧。

“这样说来,他是熙诲的可能性不大。

就算是有强人杀害卢琰大人一家,也不至于徒留一个小孩在废墟上。”

凌万钧点头称是:“这几年来我屡次派人去江南访察,但均都无果。

不知卢琰大人是否还在人间,你弟弟熙诲是否也还活着。

至于这小四,我却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你的弟弟。”

韩德让也是一声叹息,道:“我一直待小四如亲弟一般,这孩子心地烂漫纯净,是个不错的苗子。

以后若能在我帐下,我定会让他位极人臣。”

凌万钧摇摇头,说道:“这些都是小事···”

韩德让忽然笑道:“凌叔叔,这也是你当初给小四取这名字的原因吧?”

凌万钧也是一笑:“的确。

捡到小四不过是那年我江南途中的一个偶遇,我一直将他当做是小事一桩,谁料喊来喊去竟成了他的名字。”一片乌云缓缓飘过,周遭暗了许多,凌万钧面色随之一暗,语声也阴沉下来,“德让,现在耶律贤病重,群臣惶乱朝纲不整,正是你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

还未待凌万钧说完,韩德让便已抢道;“凌叔叔,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凌万钧急道:“德让,时机不可错过!

眼下耶律喜隐正虎视帝位,群臣中一半冷观一半心仪,如不及早行事,只恐日后生变!”

韩德让默不作声,只把那竹竿在手中抚摩把玩。

乌云移开,月亮重又明净澄亮,万籁俱寂的冷夜,冬青相隔着两条孤独的影子,一声叹息相连,宛若独对苍穹的凄凉问候。

半晌,韩德让打破沉寂,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凌叔叔,早点休息吧。”看了一眼凌万钧,慢慢的走远,手中兀自握着那支竹竿。

眼望韩德让的背影,凌万钧忽然一阵莫名的惆怅,自语道:“德让宅心仁厚光明磊落,不忍做那不齿之事。

陛下,陛下,我该如何处之?若能令你早日飞出重登九五,老臣宁愿以死相报!”呆立良久,才转身离去。

小四手扒窗沿,透过窗棂缝隙向外窥视,两人的谈话只言片语听得囫囵半个。

他回房后怎会立即安睡?

韩德让的教诲掷地有声,徘徊在他脑中弥久未散,使他心潮滚动浮绪云涌。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他并未听得太清,只有最后凌万钧那自语的话却听了个真切。

陛下?

陛下是谁?小四心中满是疑惑,只觉这几日徒然平添了许多事端,有些目不暇接的恍惚,躺在床上揉着肿胀的头,渐渐的昏睡过去。

临近除夕,庄子里逐渐热闹起来,彩灯高悬福字遍贴,每日来庄上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韩匡嗣韩德让父子在契丹朝野中人缘颇佳,上至官宦贵胄下到商贾名士,俱来庄上庆贺拜年。

韩氏父子与管家凌万钧酬酢逢迎疲于应对。

凌潇潇每日里都会去沈青花房中,久了也就混得熟了。

虽也会去找小四玩耍,但不知怎地,手脚上怎么也讨不到便宜了,仿佛一夜间小四便厉害了很多,让她好生郁闷。

至于小四,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到自己的小院里练武。

整个山庄中小四是个特殊的存在,介于主家与杂役之间的身份,因为是凌万钧在外捡回,虽平日里管教颇为严厉,但终是有个收养的名分,少庄主韩德让对之也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此庄上仆人杂役对他也是尊重有加,一些杂七杂八的活计根本轮不到小四来做。

小四也乐得清闲,安下心来练习武艺。

那根门栓已经换成了一根削得平滑的圆木。

对于自己的身手,小四至今仍感莫名其妙,一切的缘由乱七八糟的没有头绪,索性也不再去想,只是一心苦练招式。

有心去找韩德让递招陪练,但也知道这几日庄上事多,不好去烦他,只能作罢不再多想。

这日午后,天色有些阴霾,小四正在院中耍圆木,苦练那招单鞭夺槊,众多招数中这是较为难练的一招,单鞭挥出,先震后削,不但要劈、砸,还要途中改势,分为挑和戳,最后还有一记横扫。

小四练了一上午,仍觉不够精纯,汗水早已湿塌后心,也无心去理会,依旧全神贯注的苦练。

这时外面人声嘈杂,脚步凌乱,小四收住招,见小院门霍然开启,七八个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山庄主人韩匡嗣、少主人韩德让与管家凌万钧。

中间簇拥一人,显然是来庄上串门的宾客,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四十多岁年纪,狐领裘袍,虎皮护腿,帽子上悬着一块猫眼宝石,一看便知此人身份显赫。

只听这人恣意笑道:“匡嗣兄,你这山庄雄健端正气势如虹,真令孤王眼界大开。

这庄子修得太漂亮了!”

韩匡嗣陪笑道:“宋王殿下您谬赞了。

小小宅邸占地几倾而已,无奈家中人口众多,只能多盖些房间,让您见笑了。”

那人左右打量,见墙角摆放着一只石锁,然后又看了看到正擦拭汗水的小四,惊奇道:“咦,这小伙子练得什么武艺?

一根木棍?”转头看看韩匡嗣,赞道,“我契丹多出勇士,韩大人家里的一个小厮都这般苦练,看来我大契丹南北一统指日可待也!”

此语一出,石破天惊,众人压雀无声面面相觑。

此等言论就连当今皇帝耶律贤都从未敢如此放言,而这宋王大人却轻描淡写地道出,因此短暂的沉寂。

韩匡嗣心里暗怒,但迫于情面却又不好发作,沉吟一下,将话题巧妙地转开,拱手道:“这是我家中一个下人,名叫小四。

小孩子喜欢舞枪弄棒的,倒也不是坏事。”言毕对小四道,“小四,快来见过宋王大人。”

此人,便是契丹国赫赫有名的宋王耶律喜隐了。

小四闻言立刻扔了圆木,恭恭敬敬的垂首施礼:“宋王大人好。”

耶律喜隐点点头,指着地上的石锁问道:“你平时就用它练力气吗?”

小四却是红了脸,道:“是的,不过这石锁太重了,我根本举不起来。”

耶律喜隐呵呵一笑,然后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指着庄子后面最深处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韩匡嗣略微迟疑一下,答道:“那是我家的祠堂。”

“祠堂?

敢问这祠堂可有称谓?”

“这···”韩匡嗣看着耶律喜隐双目中的疑惑,故作轻松地说:“这祠堂供奉的是一位知己故人,哪里来的什么称谓。”

耶律喜隐脸上的表情诡异难测,缓缓地道:“匡嗣兄,你这庄子,修得好啊,修得好得很啊!”

韩匡嗣一时语塞,“修得好”这句话耶律喜隐从一进门就已讲过,此番一再重复,不知是何用意。

他身旁的少庄主韩德让轻轻一笑:“宋王大人,不知您为何说我家庄子修得好?

不过是房间修得多一些罢了。

哪里称得上一个好字?”

耶律喜隐负手徘徊几步,突然手指庄子后面巍峨的大山道:“德让贤侄,那山叫什么山?”

“这山叫青龙山,本地的百姓都知道的。”韩德让紧盯着宋王的脸,静静说道。

耶律喜隐又转过身来面对庄子正前房遥指:“德让贤侄,你家庄子前面那条河叫什么河?”

“有山就有河,既有青龙山,必有青龙河,这并不奇怪吧?

宋王大人?”

耶律喜隐哈哈大笑:“饮水青龙河,背靠青龙山,你这个山庄当真是名符其实的隐龙山庄哦!”

此言一出,韩匡嗣、韩德让和凌万钧皆是吃惊非小。

这宋王耶律喜隐乃是皇帝的亲叔叔,位高权重不说,为人又诡谲奸狡,今日到庄上来做客,只怕别有用意。

耶律喜隐不急不缓地踏着方步来回走动,不时停下来朝祠堂方向看一眼,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韩德让打破僵局深施一礼,道:“宋王大人,雪寒天冷,我父亲已经在前堂备下了薄酒,我看,咱们还是到屋子说话吧。”

耶律喜隐摆摆手:“不急不急。

德让贤侄,我刚才进庄子的时候就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扑面而来,愈深入这感觉愈是强烈,你家庄后的祠堂定然不是凡间之物。

对于汉人的风水一说,孤王也是略懂一二的。

那青龙山逶迤绵长,山势西低东高,典型的卧龙形态。

你这庄子依山而建,看似无意实则深有玄机。

整个庄子正处龙头位置,而你家祠堂的位置却不偏不倚的正龙头之上,如果孤王没有猜错,那祠堂可谓是画龙点睛之笔!

不知道本王说得有没有错哦?”

凌万钧闻言脸色大变,耶律喜隐字字句句如刀,心里不由一阵悸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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