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婴顺着声音抬头看，原来在阁楼的侧面，还有一间小屋，只是要走外面的楼梯。

珠帘半卷，一个头发苍白的阿婆，在向她招手。

玉婴大概猜出刚那一碗藕粉的去向了，这位应该是对媛媛很重要的人。

玉婴毫不犹豫跑上楼梯。

小屋只容一张床，一个小桌，转身都困难。

??

玉婴只能坐到床上，因为她站不起身来，房子举架太低，低头站着太辛苦了。

床上的被褥黏嗒嗒的，吸足了水份。

老人的衣服倒很整洁，虽然脸上布满皱纹，也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我是媛媛阿婆，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

她只跟我亲。”阿婆叹口气，徐徐道来。

玉婴一下就明白了，这就是媛媛跟楼下四位不一样的原因，看来这阿婆人不错，可能做突破口。

“阿婆，媛媛姐有没有说出了什么事。”

“说了，小囡来我这里哭得好惨，说被男朋友耍了，好有钱的人，天天装穷，吃她的软饭。”阿婆咧了咧没牙的嘴，像在笑，也像在哭。

“阿婆怎么想这件事？”

“你哥我见过，是个憨宝，没什么心机，只知道死读书的。

他不会耍小囡，是她自尊心受伤了。”

玉婴差点叫出好来，这个老太婆，活得太明白了，这是看透了一切本质。

“阿婆，我很抱歉的，这件事处理得简单粗暴了。

我是想用钱砸楼下那些，跟媛媛姐无关。”

“我懂得。

那些人，唉！”阿婆重重一叹。

“阿婆　，帮我拿个主意，现在怎么办？”玉婴仰起头，卡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

看着阿婆。

“你这小囡鬼精灵的，什么都知道，来哄阿婆开心的？”阿婆咧了嘴，这次是笑了。

“哪敢在阿婆面前耍赖，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我是真心求教的。

我跟媛媛姐认识的时间短，不了解她性格。

我五哥又笨哈哈的，自己不会出头。

所以阿婆帮他们吧。”玉婴向前移了半步，弯膝俯在阿婆身前。

“有你这么认真替他们着想的妹妹，我现在死都瞑目了。”阿婆突然撑不住，掉下泪来。

“你怎么还跑这儿来了？”媛媛气冲冲闯了上来。

屋子太小了，她根本进不来，只能站在楼梯上。

“媛媛姐，你一定很爱阿婆吧？”玉婴话锋一转。

“怎么讲？”媛媛感觉到玉婴这里有套路，可是一时又不知是什么，警觉地问。

“阿婆年事已高，住在这样的地方，你忍心吗？”

“我现在没有能力……”媛媛被说中了痛处，眼泪止不住了。

“媛媛姐，我们家也是穷日子过来的。

一家人齐心协力把钱赚了，有钱不是我们的错。”玉婴起身坐回去。

“我没有说你们错，是宋玉泽骗我就不对！”

“我五哥没有骗你。

他对钱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怎么来讲这件事，你又先入为主，一直没有问过他。”玉婴据理力争，只是尽量把语气放缓，不再刺激媛媛。

“你不知道我多丢人！

我……”媛媛一个急刹车，把话又憋回去了，看来是真觉得丢人，不想说

。

玉婴脑补一下，也有点不厚道的想笑。

媛媛的零花钱能有多少，心心念念弄点好东西回来，孝敬老五，人家跟大爷一样，没瞧上眼，收得还很勉强。

“媛媛姐，你跟我五哥相处这么久，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吗？

他是那有心机的人？

就是个木头疙瘩。

也是这些年我们家里人都忙生意，没顾上他，让他落了单。

以后你来家，见到家人就明白了，真是难得的一家人。”玉婴还在卖力推销。

“他让你带什么话？”媛媛的口气明显软下来。

“我五哥说了，他是不会再找别人的，只等你。

你什么时候原谅他，什么时候算。”

“这孩子说的傻话。”阿婆看了看玉婴，又看看媛媛。

“他就是那样，傻呆呆的。”媛媛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我娘在林公馆，还不知怎么担心呢，我先回去说一声吧。”玉婴知道，这是劝得差不多了。

热恋中的男女，没有第三者，又不是十分的原则问题，只要谈开了就很容易解决矛盾。

.??.??

媛媛脸皮薄儿，也不出声，倒是阿婆把玉婴送下楼。

“不进来坐了？”媛媛妈一直在下面听动静。

现在她就怕玉婴说服不了媛媛。

“我回了，彩礼钱回头送过来。”玉婴不想跟她废话，转身就走。

“不急，不急的啦！”媛媛妈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依着她的意思，恨不能马上数钱才开心。

玉婴回去一看，果然说好要逛街的人，都在房间坐着呢，老五的事儿不解决，

逛街都没兴致。

“玉婴，怎么样？”

孟巧莲迎上来。

“放心吧，娘。

我这个五嫂呀，父母是不怎么样，有个讲理的好阿婆。

明天你去看望一下吧，好好聊聊，老人家挺好的。”

“阿婆我见过几次，是很好，只是生活在那里，太委屈了。”老五叹口气。

“要不说你就是呆子，你喜欢媛媛姐，又知道她最爱的是阿婆，你有能力，为什么不接阿婆出来住？

还要在那里看人家脸色？”玉婴一通抢白，老五恍然大悟。

“你提醒我了！

我怎么没想到！”

“哼，猪一样。

怎么去爱别人还要教。

真是读书读傻了。”玉婴不由得抱怨。

这教育也是有缺陷，教会了一个人怎么安身立命，怎么高盖楼大厦，建厂，赚钱，可就是没有教怎么爱别人的。

一个大学生，还要傻傻的等别人把喜欢的人追回来。

玉婴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跟陶子说，培养情商更重要。

老五还真是一根筋，刚还不知所措，现在就开始绕着玉婴商量给阿婆买房子的事。

“玉婴，申城的房子贵不贵？

我能不能买得起。”老五对钱没概念，这事儿是定准了，以后这家伙就是搞技术的命。

玉婴看着老五摇摇头，“你现在买到是好时机。

90年代到处搞建设，地皮还没起价，刚有动向，你买房子就是投资，我支持你。”

像老五这种没生意头脑的人，让他多买房，也不失为一个简单粗暴的投资手段。

老五一听买房子不难，干脆就拉着玉婴出来选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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