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中 虚惊一场工人苏醒 萍踪浪迹兴邦败落(2/3)
医生走后,被专业名词吓到叶宏展面色惨白地又一次跑来跑去地交费,马桂英无事也不困,前前后后陪着他。
毕竟,马桂英对这家她曾做一胎产检的医院还是非常熟悉的。
捱到凌晨五点,工人老郑睡醒了,得知小郑一串的病吓得偷偷抹泪。
迟迟等不来小郑苏醒的叶宏展心中异常焦躁。
见叶宏展走来走去,马桂英脱口出去买早餐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刚出医院大门,桂英接到叶总的电话——小郑醒了!
松了口气的马桂英马上给李玉冰打电话。
那头一夜无眠的老钱总练书法也练到了此时,见人没事,虚惊一场,浩气长舒,上床睡觉去了。
如释重负的马桂英在医院外不远处买了好多早餐,连小郑师傅的那一份也买了。
三人吃了早餐有了精气神,小郑虽醒了,还在重症室里面输液,一时半会动不了也出不来。
三人从寂静压抑的重症室休息区转移到了骨科的休息区,轻快地聊了不少关于小郑的生活。
小郑,名为郑小山,陕西延安人,今年二十八岁。
出身农村的郑小山高中毕业后跟随同乡到处打工,后在省会游离多年,赚了些快钱,得以娶妻生子。
今年儿子三岁了,为了积攒儿子以后上学用的开销,小山跟着同村远亲老郑来到深圳做装修,一月六七千的高工资还没拿到多少,先出了这样的大事故。
听了郑小山的很多故事,桂英心下感伤。
这些年自己在深圳鲜少回屯里,小郑的经历让桂英想起了她的那些堂兄弟们,他们的人生比小郑好不了多少,唯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马家屯有很多地,屯里人勤勤恳恳靠地完全可以活下去,这也是她二哥(马兴盛)四十来岁不必外出远劳给人打工的原因。
可若二哥已婚有子,恐怕境况和小山差不太多,在外面出个大小事故,九成九也是吃闷亏的命。
想到这里,马桂英很庆幸自己能全程见证或经手郑小山的这次事故处理。
打心眼里,她不希望受重伤、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的这位小乡党再额外受委屈。
今天是十一月九号,星期六,农历十月十三,己亥猪年乙亥月庚戌日。
今日宜装修、开业、结婚、领证、开工、安床、订婚、安葬;忌搬家、入宅、动土、出行、旅游、纳畜、开光、移徙。
“今天这日子……很好,也很不好!”老马念叨完新日子,将昨日的旧黄历撕掉扔进了垃圾篓。
周六不用送孩子上学,老马浑身从容。
搓搓烟末、洗洗汗巾、扫了扫地、煮了壶茶……捱到八点时,家里还是没动静。
老马昨夜里不知几点听到桂英回家了,这会儿没动静,应该回来很晚——估摸夜里三四点了吧。
想到这个,不免长叹。
不想打搅娘三个睡觉,老马收拾收拾,带着布袋子出去给他们三个买早餐去了。
回来时仔仔醒了,在沙发上瘫着醒神,爷孙俩吃早餐的功夫,漾漾也蓬头垢面地起来了,自个蹭到餐桌前摸了个包子吃。
“爷爷,我今天任务好重呀!”仔仔打着哈欠撒娇。
“啥任务?”
“我待会去眼科医院做治疗,回来还要去补课中心上课,哎……中午饭你们自己吃吧,吃好点儿!
千万别惦记着可怜的我。”
老马一笑,道:“我说嘛!
今天你咋这么早醒来!
寻常你不睡到十一点动也不动一下!”
“真——累!
刚才要不是我爸打电话,我早忘了眼科医院的事儿!”
提起眼科医院,老马一叹,又抬眼打听:“你爸陪你不?”
“他说他不去。
要我妈陪我就好了,还不用走路、换地铁。”
“你妈累成啥样了还让你妈陪——你好意思开口!
你十六啦都,去不了个医院!
脚坏了还是腿断了?”老马瞬间拉下脸,动了三分气。
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姑娘。
“我随口说说嘛!
我东西早收拾好了,地铁卡早放进兜里啦。”仔仔掏出地铁卡给爷爷看。
老马给了大白眼,无言。
“我妈妈去哪里了?”忽来神的漾漾插嘴。
“你妈上班去了!
别打搅!”老马说完朝仔仔挤了挤眼,不想让漾漾打搅她妈睡觉。
仔仔八点走后,老马去阳台边小声听戏,漾漾在自己屋里看动画片。
亲眼见证自家女子这两月的生活,老马揪心不已。
前段儿天天喝酒谈生意,搞得胃出血一场;后来出远差、加班,忙得整天不见人;老马以为那是她最辛苦的状态了;没想到最近十天,压根没有一天是十一点之前到家的,好几个晚上凌晨两三点回来,昨晚又不知是几点到家的。
女婿致远搬出去住了,撂下两孩子怂不管,桂英多累多苦他也不问,老马怨气上来了想叨叨几句发泄发泄,又怕给他英英添事儿、找不痛快。
现如今他只有照顾好两孩子,能多帮英英分担些便多分担些。
原先在屯里,提起桂英有房有车、有儿有女、能赚大钱、能送大礼,老头一直贼自豪,觉得女儿的好日子多半是因为自己的遗传和教育。
现在清醒了,英英的今天完全是因为她的那股拼劲和个人努力,跟他这个老村长、老父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姑娘有现在这般不短钱的生活,老马应该替她高兴,可这位老父亲一时间陷入了对女儿的心疼,无法自拔。
因心疼女儿联想起远方不知所踪的儿子,胸口堵得慌的老头,无意间摸起电话拨通了老大兴邦的号码。
“喂?”老马在这头喊人。
“喂,大!
咋咧?”错愕的兴邦掏出电话,一看是父亲,心里咯噔一下。
“你现在咋样啊?”
“就这样,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
你身体咋样?
脚好了没?”
“好了好了,老早好了,上回中秋时就好了!”
“哦哦,我忘了。
咋了?
在英英家住得怎么样?”
“哎!
还成吧。
你妹子一天天……忙得很呀!
我以前不晓得她做啥,现在才知她辛苦得很!
前晚上三点才回来,昨晚几点回来谁知道呢,星期六星期天也不停工,一直忙,也不知她公司是干啥的……”老马眼见女儿的辛苦,一开口形容没完没了。
说完桂英辛苦接着说仔仔的眼睛和考试,说完仔仔的问题继续讲漾漾晚上闹觉的事儿,讲完漾漾最后聊到了女婿致远身上。
“大,你到时候有时间的话,去会展中心看看,亲眼瞧瞧英英她公司办的展会是啥样子,你现场一瞧不就知道她一天天忙啥嘛!
致远要出去住,你尊重人家的选择,以后少发脾气,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俩娃娃有啥问题,你直接给致远打电话嘛,他是搬出去住了,又不是不管了!
英英她女婿这人,心地善、性子好,咱家里没几个人有他那好脾气的,你好好说,没啥大问题的……”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擅长倚老卖老的老头,如今认真听儿子的这番话,觉句句在理、条条正确,一边听一边点头认可、心里打勾。
马兴邦极尽耐心,一个一个地为老父亲解决困扰,解决不了的也尽量提醒他保持宽容、留有余地。
见父亲那头顺气了,话锋一转问他工作的事儿,马兴邦三言两句回绝了,挂了电话。
关了手机,兴邦先拍死脚边的两只德国小蟑,然后用五指将蟑螂的尸体扫向远处。
所以,此刻的马兴邦在哪里呢?
月初,他只身一人前往重庆市铜梁区,原来客户的朋友介绍给他一家旧厂子,厂房有、设备有、宿舍有……几乎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而且转让的价格很便宜,员工在边上的村子里随时可以低价招来,搁往常他早动心了,恐怕看完厂子就签合同了。
如今,他已经在厂子里住了八天了,毫不动心,没有动力。
也许是因为同样的游戏玩了十几遍、十几年,注定会在某一天突然感觉乏味无聊,从而丧失再次开始的激情和欲望,甚至永不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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