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上 愿我如星你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2/4)
又见孩子老人各有所忙、没那么饿,致远做饭的心劲又掉了三分。
进厨房放好菜,他出来坐在沙发上和岳父闲聊起来。
“你钟叔家的孩子得了精神病,叫啥子……中度抑郁症……自闭症……抑郁症……自闭症……哎呦我忘了啥名字,就是不说话的病。
英儿天天念叨呢,今个出去瞧了,带了好些东西。”
致远一听桂英不在事出有因,松了一口气。
“可怜呀那娃儿,那么小点儿不会说话了!
你说这病咋治?”老马对精神病、心理病的认识还停留在三十年前的水准上。
“现在心理疾病特别多,很普遍的,有个病也不算什么,治一治、养一养慢慢就好了。”
“那娃儿纯属被他爸打怕了!
猫猫狗狗被人打多了且知道躲起来,更何况是个孩子呢!
啥样的父母养啥样的孩子,屯里咱屋后巷那家,媳妇脾气大、男的没主意,生下个女儿无法无天,十六岁看上个男人跟人跑了,你瞧瞧!
咱隔壁那家,当家人性子沉、掖得住,人家儿子到西安没两年直接开工厂买房子,多能干哇,回村了还是憨憨的羊娃羊娃地让人叫!
村东头一家,老子从小打老婆打儿子,这儿子大了以后一天天混不吝的,在外打别人回家打老婆,最后因为打人犯事被关进去了,刚结婚的碎(小)媳妇还跑到娘家不回来了!”
翁婿俩随意地聊着学成,唏嘘不已。
晚上钟雪梅要给妈妈、弟弟通视频电话,桂英见吃饱喝足回家了,待她到家时致远已经走了。
男人等了大半天一直不见人,最后哄女儿入睡后自然走了。
雪梅和妈妈在另一边聊完以后,包晓星进了儿子房里,将电话举到儿子眼前,女儿在那头说话。
“成你晚上吃的什么?
耳朵有没有好点呀?
这两天画什么画了,给姐姐看看呗!”雪梅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学成明明听得清、看得见只是不言语。
男孩右手握笔,左手按着画,两眼望着小鱼儿,正在画鱼。
“他在画金鱼,你爷爷前两天给他买了两只金鱼,最近一直在画鱼,有时候还主动喂鱼呢!
你看他画的像不像!”晓星将镜头翻转,对准了儿子的画笔和画纸。
“还行!
鱼尾巴可以再画大一点哦!
我喜欢左边那只,好漂亮呦……”雪梅凝视手机里的画天马行空地编造。
母女两这般聊了一会,雪梅提议让她和弟弟单独聊,晓星于是固定好手机后关门出去了。
“哎呀妈妈出去了,咱俩个可以说悄悄话咯。”雪梅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的双眼。
学成转了下眼珠子,一动不动。
“跟你说个秘密!
姐谈恋爱了!
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嘿嘿嘿……男朋友知道吗?
谈恋爱就表示姐有男朋友了。
他长得蛮帅的,一米九那么高,嘴巴可能说了。
前两天姐和他去逛街了,你看姐穿得这件卫衣,就是他挑的,好看吗?”雪梅将镜头对着自己的卫衣,学成禁不住好奇快速扫了一眼。
“好看吗?
怎么样?”雪梅故作格外欢喜地引诱弟弟说话,奈何学成依旧不言,脸色倒和悦了很多。
“他叫陈络,陈老师的陈,络绎不绝的络。
他是东北人,辽宁省你有学过吗?
他家很冷的现在,零下二十多度呢!
他比姐大一岁,平时姐喊他师兄。
在大学里,比你大一年级的都要叫师兄或师姐。
姐在这边也认识了几个师姐呢,人家可优秀了,学习成绩很好,长得也特漂亮,课外活动还有很多,真羡慕她们。
成啊,你好好学习,将来也考上大学,考一所名牌大学,然后谈恋爱的话可以在大学里找一个漂亮的、可爱的女同学、女师妹,哈哈哈哈……”
雪梅温柔地逗着学成,见弟弟一副斜着眼睛认真倾听又板着脸故作不理的态度,为姐者心里暖暖的。
“你想知道关于姐男友——陈络——的什么事情吗?
呃……他喜欢蓝色、白色和黑色,他爱吃面条和牛肉,他牙齿跟你的牙齿一样超白!
他是近视眼,眼睛可大了,很漂亮!
他鼻子是鹰钩鼻,很大很高,有点像爸爸的……”漫不经心地说到这里雪梅戛然而止,心里咯噔一下,见弟弟神色剧变她赶紧转换语气。
“爷爷最近怎么样呀?
爷爷每天很辛苦,他那么早起来上班,下班后还要过来看你,爷爷过来看你时你就跟爷爷聊聊天解解闷。
他膝盖不好、腰也不行,站久了疼,以后爷爷过来了你赶紧睡在床里面,把外面让给爷爷坐着或躺着……”
讲到陈络时学成眼里明亮惬意,说到爸爸时弟弟脸上瞬间狰狞,提起爷爷弟弟脸上泛起了忧伤,钟雪梅见弟弟虽然不说一个字,但他的神色几乎回应了她的每一句话。
既然如此,雪梅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聊大学食堂的饭菜、聊重庆的趣味方言、聊宿舍的姐妹、聊男友陈络、聊最近特别好笑的课程……如此聊了一个小时,姐弟俩心满意足,雪梅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周日,雪梅忙完白天的兼职后,晚上又和弟弟聊了四十多分钟。
“你今天干嘛?”
“不干嘛?”
“你中午吃了什么?”
“饭。”
“晚上出去玩吗?”
“在爷爷家。”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又是煎熬的一天。
自从周四在舒语面前走漏了“喜欢”两字之后,何一鸣感觉两人的关系真的跌入了谷底。
一早起来先翻手机看她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写作业时脑子频频下线全是因她而起;吃饭时想给她发消息又怕她不回复或者嫌烦。
今天给舒语早中晚一共发了三条信息,舒语每一条回复能短尽短、能晚尽晚。
下午六点问她“晚上出去玩吗”,顾舒语捱到晚上十点才回他四个字“在爷爷家”。
什么意思呀?
何一鸣这两天快被整疯了。
一遍又一遍地翻看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从认识那天开始翻。
奇怪,往常并非如此,几乎即问即答,怎么这次送了巧克力之后变了呢?
是否是舒语不喜欢他送的巧克力,还是她这周末家里有事比较忙,抑或他开口说了喜欢她之后她心里有他想……周六晚上十点半,少年抱着手机如同进入了冥想入定之态,以至爷爷走到床前瞪他他也浑然不知。
孩子在家里写了一天的作业,眼睛忙了一天这会子又盯着手机,他眼珠子不疼吗?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又来这么一出,这回要是再考砸了怎么办?
影响了来年高考怎么办?
最近没见他打电话、说起那姑娘,怎么又这个样子,要不要告诉他妈或他爸让他俩口子出面提醒一下?
老马见少年人发痴,想说又不舍,坐在外面啃着烟嘴也在发愁。
春日洋槐花开,一树绿叶披上珍珠霓裳;坡上的柿子花花瓣娇小,风走后留下一地米白;春意浓时桃树点点正红,清香漫溢。
夏日村口东边的夹竹桃一树流火,团团火焰朝天窜;八月向日葵正娇艳,一盘盘合成金光笑脸,笑群芳暗淡。
初秋迎来满地野菊,芳香遍地罕见花儿;到了中秋万木红黄,风来窸窣满地飞鸟。
冬日数月北国肃静,不知何夜金装素裹天地雪白,如梨花飘来、如水鬼绽放、如天女撒下深山茉莉愉悦人间……故乡遥,何处去。
一生根的念头,跟树苗一样,悄悄生长,冷不防地长成大树一棵。
二十年了,看惯了明艳拘谨的城市光景,没想到惦念的还是故乡风情。
蜀葵花秋天败了今春复开,搌布瓜三日长叶十日起藤,指甲草前年的种子今年开花,墙下点的辣椒整整齐齐十分精壮,无花色亦喜悦……春意烂漫时凤凰鸣唱、百鸟围观、蝴蝶起舞。
最不忘的依然故乡,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对包晓星来说,生命是美的,故乡是美的,黄土原是美的,洛水河亦是美的。
一切令她心神宁静的事物皆是绝美——旭日东升,晨鸟齐鸣,万木摇曳,秋花待放,洛水汩汩,黄昏牛哞,沙哑啼笑,夜中蛐叫……菩提石间生,受石上水洗涤——这正是包晓星所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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