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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下 夫遭恶事妇开新途 证件被偷寒酸回屯(1/4)

深圳、虎门、广州、韶关、郴州、长沙、咸宁、武汉……高铁一发车,不可能倒退,如是人生。

前方到站为信阳,下一站是许昌,包晓星揽着儿子的肩膀,仰头顾看窗外的北国风光。

干涸的田地、无叶的大树、包裹的路人……凛冽的北风时常卷起尘土,造一处黄沙迷宫诓住世人;遥远的黛绿山丘连绵不绝,串成一条巨龙伏于天际。

悲哀的大提琴在天上拉响,世人谁不失望?

谁会孤独?

谁在叹息?

望了许久,两眼酸涩,发呆的女人回头瞟了眼她怀里的小人,正在她胸前酣睡,闪烁的光影打到儿子脸上,好似老天在跟他玩捉迷藏。

今日大地风光真好,好得让晓星感动涌泪。

好久好久没见儿子这样宁静祥和,好像睡着了也在微微地笑。

包晓星把一颗心撕成了两半,一半交给钟理,一半自己握着。

她带着这半颗流血的心,即将回到她出生的地方,希望故乡能治愈她以及她的儿子。

若不观浩瀚疆土,何以知自己微茫?

若不了断前尘,何以开启后生?

女人舔着嘴角咸涩的泪,望着外面的天——没有棱角的天、白茫茫的天、看不穿的天,微微笑了。

心痛,同时满怀希冀——这便是她此刻的心情。

落叶在大地上打转,下一秒将碎成粉末;梧桐树断了很多末梢,下一个春天将长出一树绿叶;大地上枯如沙漠,明年夏天将焕发出勃勃生机……包晓星感激自己依旧心怀希望,她激动于血液里还流淌着至善和深爱。

脱离苦海的感觉真好,掐断前半生的滋味真苦,空落落的肺腑里,她只剩下未来,得握起拳头奋斗的未来,得豁出去放下自己的未来。

谁在喋喋不休地高唱那苍老过时的忧郁之歌?

谁在深夜里千方百计地要听那深沉婉转的旧腔调?

谁在忧郁的旧腔调里怀念自己可怜的前半生?

谁在百折千回的前生旧梦里如泣如诉泪长流?

曾经,她以为他们俩会白头到老、天长地久,她以为钟理会深深爱她一辈子,她以为他们会成为世上最令人羡慕的老夫老妻。

曾经,她深信钟理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期待钟理做出的每一次承诺,她把钟理编制的梦当成自己的梦,她把他们的家当成她活着的唯一和信仰……时至今日,她依然认为他们相互深爱着对方,她依然认为他们的婚姻只是出了一个小故障,她依然认为钟理有一天会哭着来找她向她道歉。

晓星拦住了快流的泪,将咸涩慢慢咀嚼。

那时候的钟理真好,高高的鼻梁,炯炯有神的双眼,宽大的手掌;他高大英俊、能言能干、温柔温和;他眼中只有她,只有她包晓星一个人。

他们郎才女貌当时那般与众不同,他们的结合曾被市场里人人赞美,他们的婚姻得到了数百人的见证与祝福,他们琴瑟调和十多年如一日。

时间走得太快,快得让他们两人无法适应。

也许只有自己离开,他才能释怀,才能放松,才能渐渐清醒。

这五六年的争吵和打骂几乎全全毁了当初的美好。

为何!

为何她对他还抱有种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去幻想钟理会挽留她母子、钟理会找个第三方当说客、钟理会堵在家门口不让她们离开、钟理会发短信或打电话道歉、钟理会在喝醉后借着酒意阻止她们上高铁、钟理会用暴力手段挽留她们……很遗憾,通通没有。

怀着一颗浮晃空荡的心,双脚绵绵地离开家,终于在踏上高铁的那一刻,她冷冷地坐了下来。

这颗心,也跌入了冰川,异常冰凉,好像不再跳动。

那呼啸而过的路边风景,像极了他们曾经的美好画面,那不规则的云朵为何频频现出钟理脸上的棱角?

晓星静静地擦着泪,叫停了这该死的白日梦。

她紧紧地搂了一下怀里的儿子,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

学成将是她的新世界,她们母子会在故乡安然无恙,她们母子会在若干年后得到命运的垂怜,学成会慢慢地长成郭桐生或者包维筹那般的大小伙子,而自己会在若干年以后变成大表嫂或小姑的模样。

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她不应该再有奢望。

郑州、洛阳、灵宝、华山……几个小时以后,她将回到自己的故乡,她将获得极大安定,她将在故乡重新寻找生命的意义,她将在包家垣上让自己的灵魂得以完整。

往后的太阳依然璀璨,往后的月亮依旧皎洁,她的心应该和她的身待在一处,如此才不至于出现错乱。

曾经的幸福和期待只属于曾经,曾经的钟理也只属于曾经。

过去已死。

早已清醒的钟学成望着闪烁的光束、听着妈妈的啜泣,他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离开爸爸,让他自然地松了一口气,再也见不到魔鬼,任是谁也会感到轻松。

可是爸爸对他的爱和爱他的爷爷呢?

少了这两样又让孩子不舍,好像买玩具时少买了一件有些遗憾。

九岁的小孩,早过了见不到谁谁谁便坐地上哇哇大哭的年纪;九岁的小孩,还没长到懂得离别的年岁。

钟学成也许不懂鱼和熊掌不可求全的道理,但他暗暗知觉,只有抓住自己最信任的人才能得以庇护,只有死死地抓着妈妈他才能躲开魔鬼,只有牢牢地跟着妈妈他才能轻轻地喘气、快乐地玩玩具,只有妈妈在他才不用提着一颗心。

未来在哪里?

不重要,有妈妈就好。

“乖乖,我们晚上干什么?”晚饭后,陈络拉着雪梅的手问。

“啊……我晚上有选修课的。”穿着灰色棉裙的钟雪梅提醒男友。

“我知道,但你每周二晚上只有一节选修呀!

你每天多少课,我比你还记得清呢!”

“呵呵好吧……呃你周二不是要参加英语角吗?”

“正说这个呢!

我经常跟我英语角的哥们说你呐!

兄弟们可好奇了,所以我答应了带你去见见他们!”陈络手舞足蹈。

“可是,师兄我还要自习呀,本周四我要考刑法!”钟雪梅抱着水杯,两眼扑闪地仰望高大英俊的陈络。

“呃……我已经跟他们承诺了的……就一会会儿!

梅——”陈络拉着雪梅撒娇,见女友许久不动,低头为难,他立马换了脸色兴奋地提出第二方案:“要不这样,我们英语角结束以后,我约那几个老外去逛西苑的跳蚤市场,然后你在那里等着我们可以吗?”

“但是我借了一个同学的刑法课笔记,我答应晚上回去还给她的。”雪梅着实为难,为难中有些不情愿。

陈络见此,知无法了,只能委屈自己放弃,继而拉着她的手、捏着她的小脸蛋说:“好好好!

你不去就不去!

亲一下!

别生气好嘛!”

“对不起,师兄!”两人亲完,雪梅心下不好意思,但骨子里她真不愿男友将她带去给别人看,毕竟自己既非商品又非玩物。

“没事!

只是上周末咱说好了跟师兄去武隆天坑玩两天,你到跟前了又有事,我跟师兄道了好几次歉才扯平了!

哎……谁让你是我女朋友呢,真想给你起个外号,叫——爽约女王!

职业爽约!”陈络无奈地拉起女友的手准备送她去教室。

“那天真有事!

我家里真有事!”钟雪梅急得停步跺脚,她不愿意朝男友提弟弟自闭、妈妈离开深圳回老家的这些事。

大学飘浮于社会之上,师兄这般六根清净的人,真不该沾染她家里的油烟事儿。

“什么事呀?

每次问你又不说!”陈络知道一提家事,女友总是三缄其口。

除了经常爽约,除了拒谈家事,两小人之间其他方面的相处蛮好的。

总是有一层看不透的纱布挡在两人之间摇曳兜风,多少不痛快,好在陈络处在热恋期间,常常忽略了那层纱布的存在。

周二晚上,仔仔正在写作业,老马忽地开门,端着一小碗水果进来了。

“我娃儿歇会儿!

在学校里上了一天的课,回家写作业也一个钟头了,眼珠子撑不动啊!”老马将水果放在仔仔书本旁边。

仔仔撂下笔吃了几口樱桃,忽地随口一说:“甜的越吃越渴!”

“你等等,爷给你倒水去,晚饭后刚冲的花茶,贼解渴。”

“我自己去吧!”少年不好意思爷爷一身老迈地折腾。

“不——爷去拿!

你省点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老马利落地转身,去给外孙子端水喝。

温热的花茶,老人暖洋洋单手端过来,少年得意意双手接过去:“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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