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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上 小人考试兹事体大 醇疵日子饶有趣味(4/5)

“我睡去了。”桂英板着脸回房了。

“那天送姨姨家的樱桃吗?”致远目送妻子走了,而后一边等岳父取樱桃一边问沙发上瘫着的儿子。

“嗯。”

“哪来的樱桃?

你妈买的吗?

怎么买这么多?”致远跟儿子搭话。

“不是买的,别人送的。”

“谁送的?”致远一听心里警觉。

“我爷爷说客户送的吧,还是北美进口的呢!”仔仔头也没抬忙着刷手机。

桂英的客户一般送什么东西、什么时候送,何致远了如指掌,现在展会早过了,桂英跟客户哪有什么往来,且寻常客户哪里会送进口樱桃呀。

算计至此,男人心里忽然膈应起来。

“嗯!

这袋子你拿回去吃吧!

再不吃坏了,这玩意老贵啦!”

老马将一袋五六斤的樱桃递给了何致远。

致远拎着樱桃,高高抬起,迟疑了几秒,而后告别走了。

桂英伸着耳朵再次听到那轻轻的关门声,心更冷了。

老马重坐在沙发上,挨着仔仔,嘴里喃喃循环:“你爸说明后天有面试,明后天?

哼‘明后天’!”说完嘴里啧啧,摇了摇头,长长一叹。

仔仔听出了眉目,眉头一皱,洗澡去了。

老马见没人待见,自己也收拾睡了。

何致远出了家门,提着那袋樱桃,心里不是滋味,里外看了又看,不知如何处置。

工作忙活,生活琐碎,转眼四十五岁,事业尴尬,家庭圆而不满,自己现下的状态与身份很难界定,说遭逢一场中年危机一点不过。

年轻的信念和心愿早已不复存在,自己和桂英相守多年,烟花岁月老早谢幕,剩下的只有柴米油盐——钱钱钱,俩人坐在一起谈情很少谈钱很多,平静与平庸催老了他、磨光了他、掏空了他,本以为岁月如斯他们将如此老去,直到一个王福逸打破了他沉默、沉睡且尴尬的中年人生。

妻子为何一直在接受别人的好?

何致远百思不解,因为自己现在没工作、没着落、没用吗?

还是因为自己渐渐变得呆板、冷漠、寡言、无所谓了?

内置的责任感一直驱动着他,直到今天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找不到承担责任的强硬身份。

儿子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努力,他不需要任何人拿着大棒萝卜去影响或干涉;女儿的生活有了新的依靠人,那个人更有趣、更丰富、更包容、更宠溺她,她不需要在委屈或不满之后口口声声喊着“爸爸”“爸爸”了;岳父的脚早好了,他不再需要有人送他去医院,也不需要有人照顾他在深圳如何生活,因为他已经快速成为了另一个深圳通;妻子呢,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娇滴滴地黏着他了,不再直言不讳地向他讲述公司发生的一切,不再卖力地搬运她圈子里的各种八卦。

那份情感的依赖不在了,何致远觉得自己在家里变得丝毫不重要了。

下了楼,出了电梯,男人直接将那一袋子樱桃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出小区时在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几瓶酒,回到出租屋后一个人躺床上苦闷地喝酒,直到将酒的苦涩当成救命特效药以后,他才渐渐沉寂下来。

诸多压抑,在酒后似乎得到了释放,混乱中他的极端情绪慢慢被放大、拉长、铸成武器,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某某人用意念追杀讨伐。

一脚走红尘人间,一脚入凌霄宝殿;梦里尽苦辣酸甜,回首见净土深山。

关中大荔,垣上包家,腊月十五,早上十点,村西晓权家今日人多热闹、有说有笑。

包家垣以南的村子地势偏低,大部分叫某某湾,包家垣同纬度及靠北的村子地势高,大部分称哪哪垣。

包家垣坐落在大荔、蒲城两县交界线上,偏僻的位置决定了其至今依然沿袭的一日两餐的古制旧俗。

上午九点至十点村里人吃早饭——就菜吃馍喝玉米渣滓粥;下午两点至三点吃晌午饭,妇女们大多准备花样面食。

这一早,包晓星起来时大嫂和维筹媳妇巧巧已经在家备好了一桌子早饭——炒鸡蛋、连锅面、热花卷、烤红苕、煮花生、一大盆凉拌的油菜叶子,这头众人还未洗手上桌,那头的二嫂和二哥也端来了三大盆——豆腐白菜炖粉条、萝卜地软包子、蒸熟的红绿冬枣。

“诶!

哥你跟嫂子也来啦!”晓星冲二哥二嫂招呼。

维筹搬好桌椅板凳,众人纷纷落座。

大哥大嫂跟哈哈面朝南坐,二哥二嫂面朝北坐,晓星和学成靠着炉子面朝西坐,维筹和他媳妇巧巧面朝东坐。

热乎乎、香喷喷一大桌子,众人嘻嘻哈哈关门吃饭。

门关了,自己人依旧是自己人。

外嫁后包晓星很少跟堂哥们联络,这回实打实地回来了,他们还像小时候一样亲热,好似几十年的光阴没动弹似的,兄妹间凝视彼此的眼神依然那般纯净。

“诶星儿姑,你今个儿干啥嗫?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要下雪啦,你寄来的东西全纸箱子包的,得赶紧挪一下!”包维筹边吃边问。

“等会儿用架子车搬过去,我今天打扫那边,晚上把电通了,我跟娃儿住那边,他不习惯人多,人多——紧张!”晓星说完低眉扫了眼人群中一动不动的学成。

“嗯。

还有快递呢,我下午去镇上取快递。”

“嗯。

诶哥,咱村里有没有小狗呀?

刚出生的小狗。

我想养个狗给他陪着,我这段时间收拾房子估计忙得很,没时间照顾他,逮个小狗陪他耍一耍。”晓星手握花卷求助大哥和二哥。

“狗……倒是没听说,东边秀秀家刚生了一窝猫——狸花猫,你要不?”

“猫啊!

也行!

猫也行,狗我也要!

维筹你今个儿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小狗,有的话你告诉我,明后天我去买!”晓星眼里闪闪发光,满是能量。

“嗯。”

“成,那哥等会儿给你逮猫去。”大哥包晓权说完哼笑一声。

“成。

二哥,维美(包维美,包晓志独生女)现在在那儿呀?”晓星问二哥。

“西安哩,打工呢。

她原先学的是美容专业,现在在人家西安的大美容院里打工呢,听说还是个领班!”二嫂炫耀。

“哦不错不错!

不错不错!

我还没怎么见过美美呢!”晓星惭愧。

“这回能见啦,过年她回来!

我跟你二哥原想着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回来,你二哥一听你回来了,提前一星期跟厂子里的人辞了,好些年不见你跟棠儿,念着呢!”二嫂笑眯眯。

“嗯嗯。

你跟我哥在厂里干得咋样?

活儿重吗?”晓星问二嫂。

“不重,哎时间长。

鞭炮厂一到冬天忙得很呐,手不能停,老弯腰坐着时间长了我腰疼!

这几天咋也坐不住,能躺着趴着绝不坐着。”一米五的二嫂说完揉了揉腰。

“你俩年纪大了,悠着些。”

“哈哈,二爷爷给你拿了好多炮仗、花子,等会你跟你……你……你学成叔去外面放炮去!”二哥包晓志冲两孩子说,哈哈乐得哼哼跺脚。

包晓志原本想跟星儿家儿子搭话,知那孩子不正常,只好从哈哈下嘴。

“维欣(包维欣,大哥包晓权的二女,包维筹妹妹)呢?”晓星问大嫂。

“哎……西安混呐!

还不如维美呢!

原先在饭店里干,干了几个月去了服装厂,后来又去大商场里做店员,现在听说在哪个市场里卖衣服呢!

出去没几年,换了六份工作。

维欣性子野,你大哥跟我管不住,爱咋地咋地吧!”大嫂提起女儿,一脸无奈。

“胜胜(包维胜,大哥包晓权的小儿子)呢?

现在毕业没?”

“早毕业了,现在又进了学校,花了两万进了个成人考试的学校——说是国家搞得成人计划,想让他混个技术和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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