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上 老父踌躇三妹求医 半生无缘忽然纠缠(2/5)
封金挂印世罕见,保定皇嫂离中原。
出许昌他把孔秀斩,韩福孟坛丧二关。
三关卞喜把命丧,四关王植丧马前。
刘清泉五关未敢战,小秦琦他把黄河守。
关公又将秦琦斩,渡河寻兄登阳关。
蔡阳领兵紧追赶,追到古城城壕边。
蔡阳后边大声喊,要与他外男亲戚报仇怨。
张翼德城楼擂鼓刚三遍,蔡阳的人头落马前。
他弟兄古城得会面,不愧当年结义在桃园……”
“啦啦啦啦在桃园……在桃园……哦哦哦在桃园……”
“我好比养由基舌吞冷箭,又好比伍子婿夜过沼关。
百里奚不得时列过游转,孔夫子在陈国决粮七天。
我好比汉武侯西城弄险,又好比刘玄德马跳潭溪。
我好比姜伯约将心疼烂,司马师围困在铁笼山前。
我好比下山虎平地立站,又好比浅水龙困落沙滩。
耳内里忽听得追兵呐喊,莫非是贺起龙来到此间……”
“到此间……嗯嗯嗯到此间……嘟嘟嘟嘟到此间……”
戏中的王明芳慷慨愤然,戏外的老村长神不在线。
一折子《双背鞭》全放给了小娃儿听,哪句好听捡来哪句学唱,唱词囫囵调调却没出格。
这两天老马特别想家,特别想回屯。
从未有过的思乡,竟是在七旬以后。
黄土垣起起伏伏一溜排一溜,自留地旱坡上一台连一台,半山腰不规则这儿一片那儿一片,莺歌谷深哇哇回响一声传一声……镲子声啪地一下赛过铜锣,老爷们胡茬硬如同干草初割,泡桐树光溜溜枝杈抹天筛云,屯里面雾蒙蒙好比仙人巡游……屯中的落日,永远伴着鸟语炊烟牛哞羊咩。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村里的器件,无论能动的不能动的、活着的抑或僵硬的、摆立的还是坍塌的,件件透着古老,由此才衬得每一个春天格外可爱靓丽、清新迷人。
山谷千里,春天妩媚、冬天苍劲;西北太阳,夏天热烈、冬天明艳。
坡上的打碗碗花、树上的大鸟鸟窝、坑里的无草之境……儿时最大的乐趣便是赶着牛羊钻进莺歌谷中,在那天上人间的圣地吮吸打滚、眯寐岁月。
万万没想到,在屯里折腾了一辈子,自己也有回不去的那一天。
要不是漾漾,一辈子好管事、要拿事、往前冲的老马早回去了。
是啊,怎舍得这个小心肝。
还记得第一次在文博会上抱起她,第一次在餐桌上喂她吃饭,第一次训她没冲马桶,第一次送她上学被虫咬,第一次为她冲马桶刷厕所,第一次为她手洗小鞋子,第一次为她跑老远买早餐,第一次拉她去散步看夕阳,第一次为她买零食买玩具,第一次带她去顶楼滚铁环,第一次为她做弹弓打绿豆,第一次教她诵经念词背打油诗,第一次哄她睡觉做各种鬼脸,第一次为她搜罗神仙鬼怪故事,第一次和她出去吃油泼面,第一次带她去周周家玩猫猫,第一次为她教训欺负方启涛,第一次教她数十以外的数,第一次为她开火煮小米粥,第一次为她买花裙子小发卡……每天一睁眼,自己想的便是为她做这做那,生活全不由自己调动,漾漾的成长轰隆一下渗进了自己的骨髓。
原本待在屯里好好的无欲无求、自得自满,老了老了飞到这里被这个小祸水祸害,百年以后走了该是也走不利索吧!
他爱她如此深沉,深沉得令自己暗惊。
可是,他老大兴邦呢?
儿子往后是否会落下残疾?
他现在精神状态怎样?
这两天能吃饭了吗?
动手术的钱够不够?
车祸有没有伤及脑子?
以后会不会瘫痪……老马为此寝食难安。
致远说他进了ICU没再多提,英英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老马焦急地等着,同时自私地享受着暴风雨之前的瞬息平静。
等那边有了结果,倘若、万一、假设结果不太好,想必自己一定会马上回屯。
往后照顾兴邦余生的事儿,作为父亲他得多担待着。
两儿子命不好,老马认为自己是负有责任的。
曾经,老村长听说人死前在世上待的最后一站正是ICU,道听途说吧,人们随口说说他何必听信。
他信老三的能力,老马相信桂英能完完全全地为他办好这件事,能给他一个好的交代。
一上午忐忑不安、恍恍惚惚、忧思无尽、叹无可叹,直到漾漾抱着他的膝盖说饿了要饭吃,老马这才从沉重冗繁、拖泥带水的思虑中将自己拔出来。
一月十七号,周五一早,马桂英又开始找医生,意图从其他医生那里寻找救治的可能,甚至在自己渺小的关系网里不太理智地搜罗可联系到主任或专家的潜在人物。
上午十点多,老四马兴波处理完渭南市的工作又到了人民医院,老五和老四一块坐车过来,顺便带足了几人需要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
中午饭还未到,兄弟们凑齐了商议大事。
“大哥的车得赶紧处理,别等到人家问或者是交警联系咱们才想起这事。”老三率先提及此事,说完抹了抹嘴。
众人一阵沉默。
“兴成,这事恐怕得你去,咱屋里论能耐、经验、人缘,数你最强。”桂英用下巴指了指老四。
“我?
我……我一个人咋搞?”
“要不我跟兴成去?”何致远不辞辛苦。
“你不行!
你听不懂话!”老三指着女婿皱眉,知他听不懂陕西话办不了事还费事添麻烦。
“那我去吧!”老五兴成低头、摩脚尖、挠耳后根。
“你俩去最好!”老三双手插兜,食指从上划到鞋尖。
瘦麻杆马兴才,四季在地里、插缝打零工,果园养得不错,膝下供俩孩子,小日子凑活。
虽赚得没其他四个兄弟多,奈何排行在前。
马家兴字辈儿兄弟姊妹拢共八个,三闺女嫁出去了,弟兄五个说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算和睦友好。
老大马兴邦常年在外,老二马兴盛从不拿事,每逢家族有红白大事,老三马兴才稀里糊涂地出来当老大喊话。
人敬他诚恳老实,凡他说的多少听个八成顺个六分。
“那兴成、兴波,这事靠你俩了!”桂英托付。
“行!
行。”老四老五点头。
“你俩叫个大车,把那车拉到维修站看一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导致这车祸。
查清楚车失控的原因,是车的问题咱找卖车的!
别整得稀里糊涂的,人这样子了不明不白的,净叫屯里人笑话!”老三摊开两手、撅着两嘴皮子说话。
“嗯。
嗯。”兄弟俩点头答应。
“要真是车的原因,让维修店老板出个证明盖个章,最好在周边再找家维修店,两家一起下结论。”老三耷拉着眼皮子指挥。
“三哥,就算查出来了,那咋找卖车的呢?
大哥电话、身份证、通讯录啥也没有,就算是车的问题,咱找谁呀?”老五兴成问。
“卖车总有合同啥的吧,咱去大哥那厂子里找找呗!
即便没地方找人算账,那你查清楚了这车祸的原委,咱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是不?
搁你身上,你说咋办?”老三问老五。
老五嘟囔,而后俯首点头。
“查!
是得查,到时候把行车记录仪也翻出来看看。”老四赞同。
弟兄们围成一圈一阵合计,商量好办法后,老四老五在医院里吃了午饭,匆匆走了,前往南阳村麦地里处理大哥的车。
中午饭后,包晓星见自己帮不上忙,来这里的目的也达成了,于是提出要回去。
桂英、致远并不多留,两人送晓星出医院。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也许马上再见。
不舍的话两人说不出来,到了医院门口,晓星回头微微笑地冲桂英说。
“你要是回屯了,告诉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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