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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中 百日别离喜团圆 店铺转让即回乡(2/5)

包晓棠这些天早听说钟家杂粮铺子要转让,好些瞬间动过心思说去看一看聊一聊,一想起姐夫钟理活死人那样儿念头立马打消,奈何架不住梅梅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

三月五日,晓棠提着几包口Z和一袋水果去了铺子里。

到了铺子门口,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勇敢地踏脚进去。

进去一看大吃一惊,里面一片光光、四周空旷,原先的货架、柜台、展示架、储物柜、沙发、茶几统统没了。

晓棠在客厅中间瞠目结舌地转圈圈,不防备钟理忽然出来了。

“晓棠你来了!”钟理手捧刷子嗓门洪亮。

“真转让?

这么快呀!

东西全没啦!”晓棠眉目错愕。

“是。

刚刚有一人过来看铺子,他要做茶叶店,嫌这儿太大了,装修成本太高,没谈成。”钟理拉来一板凳放在晓棠身边。

两人沉默一会,晓棠开口:“梅梅让我来的,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转让,娃儿舍不得这里,哎……”

“她的东西还有学成跟……他们的东西我到时候全搬到家里去(指富春小区)。”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们说?”晓棠叱问。

钟理冷笑一声良久不言,晓棠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几分钟后,晓棠起身要走,多少不舍,谁能知下次来这里的老板是谁。

晓棠摸了摸墙壁上残留的画纸,转头嘲讽道:“我在铺子里过的年……比在老家过的年还多,姐夫你可真够心狠的,说转让立马转让。

我姐去年九月要转让,那时价格多好,比现在能多出十万来,结果你把她打了一顿,打回老家去了!

现在自己又转让,十二万!

够你花多久哇?”

钟理叹了口气,直视晓棠道:“我知你对我有意见,没关系。”

“哼!

是没关系!

有关系的通通被你打跑了吧!

按理论不上我说话,你比我年长好多,刚来深圳时你也算照顾过我,我一直尊你敬你,但这些年,你对我姐真的说不过去,恩德败得光光净净。

你跟她从谈恋爱到现在也二十年了,你后十年怎么对她大家清楚,这些年铺子里的老熟人一提起她谁不是既可怜又笑话?

现在我姐好不容易回去了,姐夫你大方点痛快点,赶紧把婚离了,各过各的,谁别连累谁!

让我姐跟学成在老家好好生活,叫学成也安心长大。

你再不干脆点,我怕学成这辈子要长成个大哑巴啦!”晓棠下巴高抬眼皮半合。

钟理听了这番话,心里不是滋味。

七八分钟后,他指着里面厨房台子上老陶送的特产说:“这儿有我朋友送的牛肉丸和鱿鱼干,棠棠你带回去吃吧!”钟理说着去厨房收拾。

晓棠听闻不可思议,一张脸扭曲至极,待钟理提着大袋子出来时她气呼呼地喊:“姐夫你正常点行不行!

家破人亡了你扯什么牛肉丸!

我叔的骨灰盒摆在这儿舒服吗好看吗?

有空不赶紧把骨灰送回去还送什么牛肉丸!”晓棠吼完甩袖离开,晚上跟桂英姐打电话时依然莫名其妙愤怒不已。

钟理独自坐在客厅中间的小板凳上,望着角落里的骨灰盒,愣愣地看了大半个钟头才站起来继续打扫犄角旮旯的卫生。

三月七号这天周六,也是女生节,午后安闲仔仔专门朝顾舒语打去电话。

“哎明天(三八节)好忙呀,要朝我们家的妇女挨个打电话、送祝福、发红包!”

“有谁呀?”

“我妈妈、我奶奶呃……还有我妹妹!”

“咯咯咯……”顾舒语被逗得捂嘴笑。

“这段时间我早混成顶梁柱了,我们家买菜买肉每天是我负责,买口Z买消毒液也是我找我哥们办,我妹妹睡觉还是我哄呢!

我爷爷累了不洗碗只能我去洗!

我的天呢!

我这么年轻已经开始当爹当妈了,你说容易嘛我……”少年在姑娘面前卖惨以博取同情。

顾舒语虽未全信,但也对何一鸣生出不少佩服来,反观自己家冷气沉沉:“我奶奶过年那几天差点病危,我爸天天阴着脸,我跟我妈连话也不敢说!

整天提心吊胆的,每天早上起来第一句先问奶奶怎么样了……”

何一鸣听了大半天舒语家的惆怅事儿,为让她宽心岔开话题道:“你叔叔那边呢?

肯定也很着急吧!”

“我小叔回不来了,国之外好像封锁了。

以前只禁止华人流动,现在全部禁止!

我爸告诉我小叔说国内快控制住了,让他赶紧回国,但小叔公司不放人,就算申请回国工作也只能在北京,所以我小叔……”

“原来YQ离我们这么近!

我妈妈和奶奶隔离的酒店里有两个确z的,我爷爷一听这个吓得昨晚没睡着,但我妈跟我爸好像一点不介意,我猜不在一个楼层吧……”

天下危急,有情人在寂静的角落里偷得片刻一边说小情一边说天下。

老马左耳侧听仔仔关门后在屋子里和女同学聊天,心里微微一颤——笑了。

午后暖阳高照热风习习,窗外的蓝天白云越看越干净,对面遮云挡风的高楼越瞧越碍眼。

生活在渐渐地回归常态,别人的隔离期成了老马的准备期。

老头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有人闯入他们爷三的生活区间,老小三短暂的相处时间在兴邦去世、YQ到来、全国封锁的背景下显得细腻而漫长。

老马非常享受老小三这几月里安宁、美好而纯净的生活,对即将隔离结束回到家里的致远、桂英、桂英婆婆感到有些陌生、抵触。

他怀念死去的二黄,还有老黄、大黄和三黄,他怀念马家屯今年的春色,他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他幻想这段岁月真的只是大梦一场。

老马还没准备好从梦里醒来,还没准备好跟仔仔漾漾以外的人说触心的话,还没准备好过团圆忙碌的正常生活。

他是否得弱化自己的感受伪装自己是个正常的老人,还是当一切没有发生像几个月前那样生活。

累,连思考老头也觉着累。

该午睡了,老马瞟了眼沙发上熟睡的漾漾,自己转过身盖好毯子也合上了眼。

“哎呦喂位置可以啊,比我现在那边的位子不知好多少诶!

你怎么做不起来了呀,我听人说你家是市场里的老铺子呀!”三月八号中午,一对三十来岁的年轻夫妇来钟家杂粮铺子里看情况。

“呵呵……”钟理笑而不语。

“原本想继续开快餐店,这里人流量特别好,现在赶上YQ不敢开了。

好在我老婆本家是做陶瓷的,她舅舅有家陶瓷厂,我们打算在这儿开个批发店!

碗盘、杯子、花盆、装饰品、茶器应有尽有,她表哥家店里这么大一盘子卖八块钱!

真TM便宜!

全靠走量,别人拿货也是一箱一箱的!

所以啊,我们开陶器店必须要地方大,你们家二楼刚好做仓库,忙了还能住人!”胖胖的年轻人说话时表情丰富。

“嗯。”钟理顺着年轻人的手指也在畅想。

夫妻俩看了一个小时,一个在夸,一个在压。

年轻人他媳妇从楼上下来后一脸嫌弃:“哎呦喂你这卫生间呀——没法用!

还有厨房,太脏啦!

这怎么住人呢?

楼上房间又昏又暗,对小孩眼睛不好哦!

我们进来后得全部重装,十二万太亏了太亏了!”

“楼上的小房间我会收拾的,那是我小孩的东西。”钟理指了一下。

“这楼梯太危险了!

怕得出事故吧!

不行不行……”女人处处嫌弃,钟理两手背后一言不发。

“老哥你十二万太贵了!

我看……你这不行!

很难转出去!

这个数——你看怎么样?”年轻人伸手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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