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大结局中(4/4)
眼见平安夜到了、圣诞节到了、元旦到了,晓棠终究还是被英英姐和思轩合伙撺到了江西赣州。
彼时姐姐早到,姐妹两一见面,只呜呜地哭。
为了让这个婚顺利结完,思轩果然没有告诉父母棠儿流产之事,思轩母亲见媳妇常哭,还当是姐妹重逢所致。
一月一日结的婚,一月二日思轩以喝多头晕恶心拒绝了很多婚后的拜访聚会,思轩母亲心里疑问岂料媳妇流产。
婚假到期一月五日离别时,晓棠望着思轩父母大哭不止,越哭越痛越哭越悲,思轩父母看出有事一问才知。
被当头一击的老两口瞬间变了脸,怀疑这女的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在这儿骗婚,嘴上不言心里却恨,奈何儿子被蛊惑至深,他们只希望过两年这女的露出马脚再算总账。
一场欢喜忽悲辛,唏嘘人生总难定。
晓星参加完妹妹的婚礼匆匆回家,继续将自己献给冬天的乡野大地。
她沉迷凛冬的寂静,她期待开春的繁盛,她从没有像今年这样渴望春天的脚步,也许乡野的春天来得迟来得慢来得太艰难。
冬风最凉,冬雪最美,她贪图眼下自在无碍,也想做回闲云野鹤享太平安宁,也想信步人生谈笑前世苦涩。
可怜她的棠儿这一生百般不顺,两地相隔唯有祝福——默默的虔诚的浓烈的祝福。
“哎……我看人婆婆的脸绿得呀,遮都遮不住,送上高铁的最后十几分钟,努着嘴一句话也没说!”桂英一回来便在老父跟前汇报。
“棠儿这娃儿……哎命不好!
自小没妈、他爸净捅娄子、也没上过学、谈个恋爱怎这么费劲!
我看她这婚姻呐——不乐观!
哪怕这男娃儿再喜欢她,家婆家公不稀罕也……”老马为这一段婚姻担忧。
“这一对比,我觉得我挺幸福的,方方面面吧。”
“你啊……还行!
我当你在深圳混得凑合,看了马斌家……你现在也当领导了,忙得比高三学生还猛,个人身子得珍惜着些。”
“知!
今年你也辛苦了,仔仔有啥事净找你事后才通知我俩。”
“我不办谁办?
你当大领导他当班主任,只能我管这三个娃娃啦!
眼下最着急的是漾漾明年上小学这事儿!
几个邻居商量要去教育局拉横幅游行去,七楼的萝萝爸爸问我去不去,我说我娃儿上不了门口最好的小学我不去咋行!
他说他来凑人,定下下周五去教育局门口,大概四十多个家长!”
“好家伙哈哈哈……支持你!”
桂英笑着笑着眼角湿润,那一瞬她被七十三岁的老父亲感动到了。
二零二零年注定不凡,来得匆匆走得迅疾。
当媒体、网友和家人在感慨这一年的风云变幻时,老马脑海涌现的却是身边人这一年的过往悲喜。
从去年的仔仔进急诊、广东大台风、英英胃出血、致远搬出家、钟能扫大街、星星闹离婚、学成患自闭、钟能猝死,到二零二零年的儿子车祸去世、星星诀别深圳、一家两隔封闭抗疫、漾漾疫情中发高烧、女婿重回学校、自己回乡奔丧、兴盛相亲结婚、仔仔厚照读高三、桂英事业大踏步、天民病逝行侠打工、小贤怀孕晓棠结婚……人生如星空一般云谲 诡、沉浮无常,命运之河瞬息莫测、不可端倪,聚散浮生,得失如梦。
老马老了,哪有心劲去管天下风云,管它的谁脱欧、哪地震,管它的谁开会、哪感染,管它的几周年、谁逝世,管它的谁获奖、啥上映,管它的啥发射、啥完成,管它的谁被判、谁上市……世界是年轻人的世界,是健康者、上进者、成功者、强势者、贪婪者、权力者的世界,他的世界只有家人,凑不够十指的一家人。
如果说他的世界还有外延,那便是马家屯了。
思乡化成烈酒穿肠而过,一房一瓦、一树一木、一巷一道、一分一亩皆成了前世情思。
转眼新年将至,放假的喜气如期降临,老马也全力以赴地发挥自己在家的晚年价值。
为了减轻小贤过年的压力,老马特意叫兴盛送厚照来深圳过年,顺便将两孩子安顿在同一个寒假补课班里,并费心地为厚照安排了紧密的短途旅游。
同一个寒假,雪梅也回了陕西,此时的晓星正筹办来年春播。
第一年盈利的女人对于第二年雄心勃勃,她酝酿着和村里人、农批市场的邻居合伙搞定制种植,村里人保守鲜少加入,晓星也不急躁,只是默默加倍了自己来年种植的面积,同时着手开办网店销售有机豆子的事情。
事业一帆风顺,爱情却草草终结。
她和康鸿钧的火热,说来也是一段故事。
二零二零年的暑假之后接踵而来的是秋收,忙于秋收的晓星整日和钟理、维筹、邻居等打成一团,鸿钧听闻她夫妻长处以为复合,好一阵暗伤,没有勇气见她问她。
流言可畏,他刚好差了些勇气。
中秋节时晓星带着儿子去镇上逛会,康鸿钧看见了,也许他为了这一见一直在店门口寻觅。
当他看到晓星笑盈盈跟摊贩讲价时,男人忽地提起心奔她而去。
穿过吵嚷的人群,再剩五七米时他忽地认出学成,见学成拉着一个陌生男人,他料想是晓星丈夫于是蓦然掉头,匆匆消失在人海。
春节前腊月二十三是镇上年货会的日子,乌泱泱主干道上挤了数千人在采办。
衣衫光鲜的康鸿钧一直在寻晓星,两眼瞪得酸了疼了还在门内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会上人少了些,他终于在一个肘子摊位前望见了晓星。
再三确认,正是思念之人。
男人摩拳擦掌见晓星周边确无其他人以后才冲开人群走向她。
晓星当时在挑选肘子肉,没注意人来人往的身盼忽有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早已料到,顺着胳膊望去,百感交集,说不出话。
两人久久凝视,激动得屏住呼吸心惊肉跳。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鸿钧质问。
“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跟我走!”鸿钧拉着晓星要走。
“去哪儿?”晓星皱眉。
“离开这!
北上广,哪都行。”
“我……”
“必须跟我走!”鸿钧体内的魔兽在相互角逐,男人几近崩溃。
“我小孩在呢!”晓星小声用下巴朝东一指。
只见十几米外的学成蹲在一堆玩具前仔细挑选,小孩身边一大姑娘一大男人。
鸿钧望着那三人痴呆半晌。
学成觉有人看他朝街上望去,不巧正望到了那个康叔叔,小孩张着嘴失了神。
康鸿钧见被发现迅速收了手转过身善意回避。
钟理选好益智玩具问儿子时见小孩神色异常一动不动,他顺着儿子的眼神朝西边望去,见晓星正和一个男的靠紧低头一动不动。
终于,他还是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个康老板。
“先去吃饭不挑了不挑了!
快快快时间晚了!”钟理连忙拉起学成催促梅梅离开那里,他怕梅梅也看见,慌忙拽着孩子大步离开。
鸿钧余光中见学成爸爸拉着他们离开,自己的心忽然凉了。
晓星望望孩子又看看鸿钧,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久久站着很快被同样过来买肘子肉的村民挤到边上。
“你爱过我吗?”鸿钧做最后的挣扎。
“你为什么后来不联系我了?”晓星要答案。
“没什么……包家垣太远了……我们是成年人了!”鸿钧抬起下巴叹息。
“如果你……算了吧!”鸿钧欲言又止,转身时又回过头来僵硬地咧嘴笑道:“以后别在这边买东西了,再让我看到你,我会直接把你抱回家的!”
鸿钧说完失神潦倒地离开了,没有回头,没有再见,他如此永别了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晓星惶恐,站在肘子肉摊位边足望到他消失不见,她知道这一刻她失去了什么。
即便他们的相遇一年不到,那炽热激烈的爱却像烟花一样永久地定格在了她的脑海中、心田里。
后来他们也见过几次,只是相视一过再无交集。
晓星倒数第二次见鸿钧时他衣衫不整满脸胡茬头发油腻,毫无初见的精致轻快和幽默。
最后一次是几年后的夏天在街上偶然碰到,那时的鸿钧身边挽着个二十出头的靓丽姑娘。
他们没有说话甚至没多看一眼,像彼此不相识一般快速地将自己潜藏在对方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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