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笑贫不笑娼下(1/2)
“明明包间里有洗手间,你干嘛跑老远。
好哇,原来你是装醉啊!”
同情离三的菲菲闯进男洗手间,只见一路上摇摇晃晃险些摔倒的离三一改刚才的微醺醉态,他笔直地站在洗漱台前,悠悠地抽着一根烟,任由沾满脸上的水滴往下落,抬眸望着烟头的一缕薄烟往上飘。
离三顺着声音往门口看去,眉宇一抖,惊笑说:“这里是男厕。”
“不用提醒我,老娘进男厕又不是头一回。
呶,你刚才用的那个便池,就是老娘前天用过的。”
生性大胆泼辣的菲菲非但没有因男女有别而退却,反倒更进一步走到离三的跟前,揪住他的领带,昂起头大大咧咧道:“滋滋,小帅哥,行啊,枉姐姐又是拿解酒药又是抛下廉耻闯进男厕,合着你是在骗姐姐我呀!
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伤小姐姐的心呐。”
“原来你在这里上班,不去阿香的店里了吗?”
离三从菲菲进入的第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经常在阿香店里烫发美发的陈凤,想不到在店外,在这里换了一个时髦的名字。
“看你说的,不在这里上班,哪里有钱照顾阿香妹妹的生意呐。”菲菲哂笑道。
“咦,这里是男厕!”
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男子迈进洗手间,见到菲菲勾住离三的下巴风情地与他对视,不由地退回到门口仔细看了一眼门上的标识,确认无误以后带着异样的目光窥伺菲菲与离三,轻咳了一声提醒到。
然而,菲菲佯作不听到,反而变本加厉地开起玩笑,她伸出嫩舌舔了舔自己的娇唇,眨着媚眼,冲离三娇嗔道:“李三,你裤子拉链没拉。
嘻嘻,叫你刚才这么急着弄人家,你看看你,忘了吧!”
“咳咳!”在那边假装咳嗽的男人闻言登时被刺激得呛到喉咙,咳嗽声变得越加激烈。
离三当然拉好拉链,他瞧菲菲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不免眉头一皱,但又见菲菲玩味的笑容,眉头随即一舒,轻笑着拉住菲菲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臂,一边并肩走向门外,一边侧头说道:“走吧,再不走,你看见的就不是没拉拉链了,而是尿裤子了。”
“哈哈!”菲菲乐得拿香肩轻轻碰了一下离三,而且在穿过面露尴尬的男人身边时,迎着他火热而又轻蔑的眼神,一脸坏笑的她转过脸直视离三,娇滴滴地柔声说:“小帅哥,下次我想去女厕试试,好不好?”
顿时嫉妒溢于面,突兀闯入的陌生人实在忍受不住菲菲这么露骨的言语,憋着尿的他感觉下面更加难受,他焦急地避过离三快步走进男厕,同时嘴里碎碎念着诸如“狗男女”、“婊、子”、“活该被、日、的货”等等问候菲菲的脏话。
“大叔,这里不是男厕,不要随便满嘴喷粪,把这里都熏臭咯。”
菲菲瞥了一眼男人,皱鼻嗅了几口气味,随即捏着鼻子故作不悦道:“快进去啊,那里有坑有纸巾,应该够你把嘴里的屎擦擦干净。”
“T、M的,你个婊、子,你刚才说什么!”男人闻言停下来,回头恶狠狠地瞪视菲菲,怒喝道。
对此,菲菲立马躲到离三的身后,借着他宽大雄健的身躯挡住被她惹得怒火中烧的男人。
男人见状,扬起头怒视离三,伸出手指戳了离三胸口几下,不客气地质问道:“小子,你想替这婊、子出头?
哎呦!”
菲菲听到男人一声惨叫,从离三背后探出头看去,只见他伸出的单指被离三紧紧抓住往一处掰,劲使得竟将他整只手翻了一个转让手心朝上。
“疼,疼,要断了!”
“这样指着别人,很不礼貌,以后不要在这样随便了,明白吗!”
离三松开手,同时推了一把眼前这名愤怒而又胆怯的男人,把男人推进男厕里。
而后转过身,与缩着头怯怯冲他笑的菲菲对视,皱眉道:“既然都嫌这里臭了,那还不走远点。”
……
“李三,你装糊涂装得可真像,像得差点把我糊弄过去了。”
菲菲朝离三勾肩搭背,身体作势微微靠在离三的身上,而他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有意避过刻意的身体接触。
菲菲一瞧,面上的戏谑之色愈加强烈,打趣道:“咦,刚才那么霸气的小帅哥去哪儿,怎么被姐姐一碰就这样,嘻嘻,这么害羞,姐姐喜欢。
不过,哎,可惜了,姐姐只卖色不卖身,不然倒不介意跟你……”
“呦,这不是菲菲嘛!”
一个被四五十岁男人搂着腰的女人从包间里出来,她撞见菲菲正跟穿着不俗的离三一起走着,心里不免发酸,有意出声讥讽道:“咦,怎么身边不是季庆云那个小白脸了,改换成小黑脸啦!”
话一刚落,浓妆艳抹的她向直勾勾盯着菲菲看的男人介绍道:“齐总,这是我的好姐妹菲菲,也是在这家夜总会坐台的。”
菲菲一听到女人提及“季庆云”这个名字,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接着又带有几分恼怒地看向女人,转而再瞄了一眼她身边犹如色中饿鬼的王总,旋即甩了甩离三的胳膊,皮笑肉不笑道:“王姐,菲菲这会儿还要陪这位呢,就不跟你多聊了啊,先走了。”
“哦,原来是客人啊,好好,那菲菲你先陪着啊,别让这小哥恼你了,呵呵!”王姐心里登时一平衡,拉扯了几下看菲菲看得入迷的齐总,吃味地轻喊着:“齐总,齐总?”
“嘶,漂亮,比天上人间那几位都漂亮!”齐总自言自语后,忙转过脸急迫地问心里发酸的王姐。
“莎莎,你姐妹菲菲是不是跟你一样,也喜欢跟成功人士在夜间交流?”
“哼,齐总,你这么当着我的面,就不怕我生气啊!”王莎莎故意偏过头不搭理齐总,直到齐总会意地从钱包里取出八百在王莎莎面前晃一晃,把她的脸又引回正对自己。
王莎莎笑着把钱收下,和声和气地跟齐总说:“齐总,其实菲菲呀……”
与此同时,与他们背对而行的菲菲和离三走得很慢。
显然,入行即便在深,敏感的菲菲依然被王姐提到的那个“季庆云”伤得不轻。
离三借余光能注意到菲菲双肩轻颤,她的眼眶有点通红,那张挂着笑容的嘴被她使劲力往上扯,勉强挤出一副难看的假笑。
“带烟了吗?
我刚才出来急,忘记带了。”
“一包红双喜,不介意的话,拿出抽吧。”
离三从价值两三万的登路喜西装里取出七八块的红双喜,他顺手也递上打火机,站在菲菲身旁默默地看着她,见她强忍着泪不让它滴,见她摁了几次打火机没点着,也见她因此气得跺脚骂娘。
“C、你、妈!”菲菲尽管止住摔打火机的冲动,可她收不住掰断红双喜的力气。
心里难怪的她气急败坏地甩下折成两半的烟,头偏向离三苦笑道:“不好意思,这根烟断了,能再给我来根吗?”
离三把烟叼在自己嘴里,在菲菲不解的目光下伸手握住她拿打火机的手,举起它的同时向菲菲使了使眼色。
吧嗒,菲菲顺从地替离三点上烟,眼睁睁地看着离三把烟拿到她面前,问她:“介意吗?”
菲菲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抽上一口被离三触碰过烟嘴的烟,抿抿嘴道:“呵呵,像我这样被你们看作肮脏的婊、子,哪有什么资格嫌这点脏。”
离三盯着眼前这位脆弱而倔强的女人,又回头瞄了一眼在窃窃私语的王莎莎与齐总,他踏出第一步相往他们那边走。
“李三,别去,没必要,这种事我不是第一回碰到了,这次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住而已,呵呵,忍忍就好。”
菲菲拿指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鼻翼微抖抽抽鼻子,咧着嘴面向离三笑道:“而且,我也怕,怕你真的替我出顿气了,会惹得我感动。”
“嘿,你知道吗?
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脆弱的时候,站出来替你遮风挡雨,会,呜呜,会很容易让她感动的。”
菲菲攥拳捶打了离三的手臂一记,捂住嘴抽泣道:“而你还知道吗,女人一旦感动,可能会跟一个傻子一样对那个男人心动。
呜,可你又知道吗,婊、子不能有这种心动,因为夜店无真爱,被欺骗太多次的她再也扛不动骗了,再也不敢了。”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辛酸,可同样是下九流,为什么戏子如今光彩夺目,婊、子却风尘肮脏。
同样是靠身体,只是她喉咙里是歌,我是呻吟;她身段里是舞,我是姿势,但***总归一样吧,难道这还有阳春白水和下里巴人的分别吗?
但世人不会不笑话我们,哪怕有的是情非得已而身陷泥泞,他们也要在人的身上踩上几脚,把自己垫得高高的显得清洁无垢。
当然,芸芸众生不乏有怜惜之人,偶尔有一根根杆子悬在她们的头上,可它太脆,还未把人接出泥潭便折了,反倒让愈加绝望的她们陷得越深。
吞云吐雾间,菲菲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住碾了碾,留意到离三沉默不语地望着自己,她笑得灿烂,就像深陷泥泞的人再见到一根悬在她头顶的救命木棍,可她再也没有勇气去试它会不会再断了。
“因为那个季庆云?”
“季庆云?
噗嗤,哪会,他根本不配我为他这样。
我刚才之所以有那副样子,完全是想骗骗你,嘿嘿。
李三,刚才姐姐那表情、那说话是不是让你很感动啊?”
“这样,很累吧?”离三摸出一包一次性纸巾,又和着一支烟递给菲菲。
菲菲被离三这一问问得浑身发颤,凝视着他渐渐收敛强装的笑容,她只拿了烟,推拒了纸巾,苦笑道:“虚情假意一段日子,习惯了就不累了。”
吧嗒!
她再次点上一根抽着,性感的双唇飘着烟翕动出声:“不过离了这地,离了这些场子,就累了,毕竟做戏做久了,都判断不清在别地儿是真感情还是假的。”
“那你现在是真的还是假的?”离三面朝着她,一脸平静地问。
“你自己猜吧,”菲菲把烟雾喷在离三的脸上,接着在薄烟里眨着眼说。
“反正一个经常睁眼睛说瞎话的人怎么说都可能是假的。
但有句话,我保证是真的,那就是我真的卖笑不卖身。”
“有没有想过转行?”
“转行?
呵呵,二十七岁,初中文凭,又老又没文化,转行能干什么呢?”
“阿香那里不是有你参上一股吗?”离三建议道。
菲菲噗嗤一笑,笑得花枝乱颤,过了一会儿才跟离三说:“不了,干一行爱一行,再说,有什么工作能比这个简单。
只要愿意晚上出来,陪陪像你这样的小帅哥或者刚才那样的老头喝个酒、卖个笑,给人占点手上便宜就能赚一个人累死累活一礼拜甚至更久也比不来的数。”
菲菲理了理额前有些分叉的刘海,然后冲逐渐走远的王莎莎努努嘴说:“更何况,只要愿意像她一样把脸一扔,把眼一闭,把腿一分,再随便叫两声,她几分钟就能赚你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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