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第42章 虎气与猴气(1/2)

“嘶!”

杨永宁捂住痛处,呻吟着挪动上身,为自己作疼的脑袋找个依托枕着。

“咦!”

当头压在靠枕的一刹那,一阵久违的舒适感自头皮袭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让杨永宁为之一振。

他缓缓地睁开眼,一双锃亮有神的眼睛在漆黑中环顾四周,喃喃自语:“这是哪儿?”

“李三!”

猛然回想起包厢里的一幕幕,杨永宁前倾着身体,四处张望却四下无人。

登时,疑云暗生,心头悬起一块石头。

“在车里。”

杨永宁的手如蛇般蜿蜒爬行,沿真皮座套向两边摸索。

当右手伸向储物格,当指尖碰到烟盒,他抓起这条未开封的烟,左手向前打开地图灯。

“黄鹤楼1916。”

在灯光的照射下,包装盒上那熟悉的字体、图案、烟厂,一次又一次令杨永宁绷直的后背渐渐弯如弓,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在真皮座椅,脸上随之露出一副发自内心的笑,化眉间的紧张于眼角的轻松。

“看来是我赌赢了。”

轻吁了一口气,杨永宁又看了一眼前面驾驶座,看座位空无一人,他不禁诧异道:“可他人去哪了?”

杨永宁打开车门迈出脚,往前一望,没入视线中的一排路灯下,第三盏下有一个人影,他似乎与过往的行人有些格格不入。

“他居然还有心思看书?”

杨永宁微眯着眼,上前进了几步,只见背影如云松般挺拔不折的他半蹲在灯下,双指夹着挂有长长烟灰的天子烟,两眼目不斜视,凝视着捧在手里的书。

于离三而言,三百四十一页的《房地产金融与投资概论》不算厚,它已经被津津有味地快看到末尾了。

“呼!”

抽着掉落下灰的烟,脑海里不断涌现与其相关的房地产融资与投资、房地产融资模式、金融信托与资产管理等一系列概念理论、实务案例,随着书本的翻动,慢慢地又形成新的认识。

随手把烟丢进一瓶装有七八个烟头的矿泉水瓶,离三双指按在自己的晴明穴揉搓了几下,又伸向裤兜里摸出褶皱的烟盒,打算再借一根烟的工夫将书看完。

“在看什么书啊?”

离三闻声扬起头,见杨永宁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把书夹在咯吱窝间,一面直起腿站起,一面说:“董事长,您醒了。”

“嗯,醒啦。”

离三将另一瓶未开封的递给杨永宁,说:“董事长,您喝水。”

“好。”

杨永宁接过水,没着急拧开,而是问他:“李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在西湖附近吧?”

“是,董事长,我们人现在已经在西湖风景区了。”

“真在西湖风景区?”

“是的,董事长。

您不是在路上嘱咐我在饭局结束以后,载您到西湖游赏一回吗?”

“对,我的确说过。”

杨永宁点点头,拧开瓶盖说:“那这么看,我们算是虎口脱险,安全了?”

“算是吧。”离三回答道。

“董事长,那您还要游西湖吗?”

“游西湖?

算了,我可没有什么闲心。”

杨永宁拧开瓶盖又拧上,摇头失笑说:“从现在,恐怕我得多上点心。

毕竟与这么一群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豺狼虎豹撕破脸皮,该防备的、没防备的,我得操心着全防备了。

要不然,被逮住机会,怕就不是撕下一块肉这么简单了。”

“董事长,今晚的事,还请您原谅。

要不是我鲁莽的话,或许也不会是这结果。”

“诶,跟毒蛇猛兽讲道理,本身就没道理。”

杨永宁拍了拍离三的胸膛,语气平和说:“你呀,也不用太自责了,想想当时,如果一味妥协让步,一直忍气吞声,怕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使他们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到那时,说不准我们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平安脱险还另说呢!”

“但所幸你态度强硬,手段强横,连萧独夫也没能在你面前讨上好处!

否则今晚,我估计我的来去、生死,怕得由萧独夫说了算。”

杨永宁话锋一转,唉声叹气道:“唉!

怪我自己自作聪明、自作多情,以为轻描淡写翻过他手下这笔账卖他个好,就能让他容我在这杭城。

哪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婪残暴,明明碗里有饭,却总惦记锅里的,还霸道地不许别人添饭。”

离三俯首而思,仅与萧独夫有几面之缘的他,倒觉得这人极像《聊斋志异》里的饿狼,贪婪成性、狡诈残暴,跟在屠夫的屁股后头紧追不舍,不单恫吓得直让怯弱的屠夫吃光他肩挑的猪肉,还抹干净嘴妄图想连屠夫一块吞了。

“暴虎入门,懦夫奋臂。”离三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

“李三,你刚才说什么?”

“董事长,没什么。”

“这样,李三,有一点,我很好奇。”

杨永宁用狐疑的目光看了离三一眼,问他:“就是据我对萧独夫的了解,他这人可向来是欺软吃硬的主,从来是只许他能得寸,却不容别人进尺。

但这次,尽管报警的确是他的软肋,可他不至于会怕成这样。”

“董事长,亡命徒所得来的一切,可要比白手起家做正经生意难得多。

东山再起,向来和这些一着不慎坠崖的不搭边,哪怕是死灰复燃,他们却又有多少是灰飞烟灭的,远得不说,就说他老乡乔四吧!”

离三胸有成竹说:“所以他们站得越高,就越惜命,也越惜福,否则真报了警,他能怎样?”

“人命一条,人赃并获,而且被害人还不是一般的被害人,是一个在胡润富豪榜榜上有名的富商。”

站在一栋楼的十九层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摘下他的金丝眼镜,他一面轻揉自己的眼睛,一面悠悠说:“到时候,就算头撑着再多遮阳伞、背靠再多乘凉树,恐怕想找人顶罪、寻人开罪是行不通的。

到最后,总裁终究难逃牢狱之灾,但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擒贼擒王,总裁这面旗帜被人动了,这会引起上下多少人以为上边要制裁总裁。”

“那时,不说白道上的,就说这些年跟总裁和我们一直明争暗斗的那一个个,恐怕就跟跳蚤似的蹦跶出来落井下石。

届时,不单是总裁他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怕是要连累我们在内的整个集团都得跟着陪葬。”

地主翘着两郎腿,软在松发上,慵懒地说:“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总裁这一笔买卖其实蛮划算的嘛。”

买办轻轻摇晃着波尔多酒杯里的葡萄酒,他微微嗅了一口弥漫着的酒香,向地主敬酒说:“不错,就杨永宁这一条随时能取的命,何必搭上总裁和整个集团呢。

更何况,即便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可这把火却烧不到始作俑者的身上,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地主摸了摸自己不修边际的下巴,直说:“这个李三不简单啊,他不但拳脚胜过军阀,而且冷静得可怕,竟能在短短时间里就把事看透、把根摸清,一出手便恰到好处地就拿捏住了总裁的七寸。”

“岂止是拿捏住总裁的七寸,他还是用捕蛇器逮的,叫总裁想来个两败俱伤也找不到张口的机会。”

买办不无感慨说:“但说到底,是总裁,不,是我们老了,都不复当年了,心气胆气都不如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一旁的班主插话说:“不单如此,人越老,有的就对自己的面子越看重。

不巧,总裁就是这样的人。

这回被一个娃娃硬怼,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地主耸耸肩,摊摊手说:“那又怎样,不还是咽下去了。”

“怎么说?”

地主看向在思索的班主说:“你自己想啊,总裁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只提怎么吃烤全羊,却只字没说惹他的那个哪吒。”

“是啊,要搁以前的话,那还真如《哪吒闹海》里那出水淹城塘关,逼这娃娃自刎。”

班主点点头说:“可听老张递来的话,倒像是总裁聪明反被聪明误,非但费心思备下的礼没叫人‘受宠若惊’,反倒成递刀子给人口实,自己把自己搞得束手束脚。”

买办把金丝眼镜重新戴上,扶了扶说:“想不到那哪吒着实厉害啊,没人给他送乾坤圈,他倒自己做了一个金箍圈,而且眼尖心还大,竟把总裁装进去还嫌不够,变相地居然把我们全部人也一窝全装了,呵呵,大手笔啊。”

班主无奈道:“没办法,谁让总裁与我们是休戚相关、福祸相依呢!

他一荣,我们俱荣,他一损,我们俱损,而万一他这天塌下来,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又怎么幸免。”

地主拍了一下沙发座,冷笑道:“哼!

还不是他吃准了我们怕他那金箍,不敢把他怎么样吗!

依我看,倒不如支持军阀的主意,一锅煮熟得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把手洗干净,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又沾上了,毕竟现在不比从前,想洗,难咯。”

避过地主投来的鄙夷目光,班主嗫嗫喏喏道:“对,我们以前是提刀,可那不是因为自己的势力小嘛,没人愿意做我们的刀子。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