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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灶眼藏针(1/2)

这事可闹大了。

我爸他们也已经第一时间被叫了过来。

幸亏厨房够大,用了足足一间房,不然还真站不下那么多人。

一颗颗脑袋围凑在灶堂那,一个个看得聚精会神,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知道自己在瞅啥。

我和二毛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一头雾水。

王师傅用大铁锤巴拉着火膛壁,时不时又“嘭嘭”敲打几下。

邻居阿婆听着那声,恨不得夺过铁锤敲破王师傅那油光发亮的大脑门,但碍于我外婆他们都过来了,却不吭气围着看,便也不敢造次。

“找到了!

找到了!”人群突然低声惊呼起来。

在火膛壁一侧,一根烧得通红的大粗铁针露出了一小截针屁股。

王师傅大声说:“找把老虎钳!”

几分钟后,不知道是谁递了把老虎钳过去。

王师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用老虎钳夹住针屁股,想把针拔出来。

但是试了好几次,针和水泥浑为一体,压根就拔不出来。

他又不敢用猛劲,怕把针拔断了。

搞了小半天都没进展。

他停下拔针,直起身擦了擦脑门的汗,看向我爸,说:“没招了。”

我爸当机立断,说:“那就继续砸吧。”

几个小伙子合作,把大锅从灶上搬了下来。

大锅子里,还焖着十个大红猪肘子。

王师傅一锤子猛砸下去,整个灶塌了一半。

他把藏针的那块砖单独取出来,轻轻敲打了几下,一根粗粗的缝被针,出现在了大伙的视线中。

大伙看清后,都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啥,啥意思?”我有些看不懂,低声问二毛。

二毛想了想,说:“你的眼睛里要是扎了一根针,难受不?”

“那不得痛死?

眼睛也得瞎吧……”

“这灶眼,好比你们家房子的眼睛。

你想想,扎了这么一根针,是啥意思?”

“啥意思?”

二毛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提升自己优越感的事。

他拍了下我的肩,语重心长说:“娃啊,以后要跟着我,多听听社会上的事。

别光一下课就跑回家去做饭,跟个娘们似的。

这是有人在整你家,要你家倒大霉呢。

啧啧,和你们家也不知道是结了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下这狠心。

几年内,你家不说出人命吧,也绝对能妻离子——”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我爸我妈已经离婚了,换了个说法:“哎,反正就是特别不好的事情。”

他一副联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若有所思,说:“我爸说得可真是不赖,真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这种损招都能使出来。

这种招可是会反噬的,自损福气。

依我看,你爸和你妈突然离婚,会不会也是被那邪恶小人使了啥阴招?”

我可不觉得我爸我妈是突然离婚。

他俩闹了有好多年了。

我可算是听明白了,说:“这不是迷信吗?

咱是新时代祖国好花朵,怎么能还信这种封建迷信?”

二毛白了我一眼,说:“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反正吃亏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我爸他们已经拿着那根针去客厅了。

我家为了赶工,请了好几个泥水匠(造房子的师傅),他们这会都在我家吃饭。

水泥和砖也是现成的,在院子里堆着。

这几个泥水匠和他们的小徒弟留下来,几人合作三下五除二重新搭好了灶台。

灶台又可以重新烧火了。

我和二毛跟着人群,也来到了客厅。

二毛手快,不知道又从哪摸了根大鸡腿,在嘴巴里啃着。

客厅里,大家围成一个圈。

我和二毛个子不够高看不着,只好在一角各搬了条凳子,站上面看热闹。

和我爸闲着没事的成天上山摸野味的那破脚骨在人群中间站着,他的脚底踩了个人脸。

我瞅了一眼,差点吐了。

那人满脸是血,肿得跟猪头似的。

破脚骨使劲碾了下脚底,那人就忍不住闷哼一声。

我看我爸也不忍心看,把脸别到了一边。

“咋回事?”还是扬福气见多识广,冷静理智,问道。

“刚才小八酒喝多了说漏了嘴,说这家别看这会热热闹闹、风光无限,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人命。

我正好和他一桌吃饭,就追问了下。

小八也是喝多了飘了,说他在他师傅砌灶台的时候,趁他师傅不注意,偷偷在灶眼的砖里塞了根针。”破脚骨回答。

天哪,这是英俊帅气的小八哥啊——

这下我可伤透心了。

小八哥,我知道,他是隔壁一小村庄的。

他家兄弟多,他排行第八,所以叫他小八。

他长得可帅气了,发型还是花了大价钱请城里的理发师做的。

下了工他会给自己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蹲在我们村口井边的大石台上吹口琴。

那风姿,和明信片上的男明星相比是毫不逊色。

好几个待嫁姑娘都红着脸偷偷打听他是谁。

我没事的时候,也蹲在一旁听过他吹口琴。

真好听。

他之前和他师傅在省城打工,专门给那些有钱人造别墅。

这不因为我家建房子需要技术好、建房理念先进的,扬福气门路广,才托人把他和他师傅从省城请了回来。

给他们的工钱,比其他的泥水匠要足足高五倍。

我家房子的布局设计,用的建工材料,都是他师傅参照城里高标准拍板定的。

大家都看向面目全非的小八。

小八趴在地上,艰难点了点头。

“为啥啊?”邻居阿婆有些不忍心,问。

她的小女儿还待字闺中,之前还琢磨能不能托人介绍下。

“他没说,死活不肯说,所以才被打得这么惨,”破脚骨用脚又踹了下半死不活的小八,说,“阿温哥家办事,我本来也没想下狠手,见血晦气。

可是他不说,死活不说。

我也没招来。”

他又踢了下脚底下的人,说:“说起来,还算是有点骨气。”

我无语,说人家有骨气,还踢人家,这是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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