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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乱臣贼子(上)(2/4)

中国历史这么些年,如此跋扈行事的大功臣,什么下场结局,大家都明白。

要不就认命完蛋,忠臣当到底,要不就干脆黄袍加身,换一家招牌字号。

现在民族大敌当前,大多数人还顾不到这一层,可是小鬼子一旦干翻,这可就是摆在天下人面前了!

大清的路,是走到头了。

徐一凡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可是就剩下这一尺之水,他就真的如他说得那么轻松,能够一跃而过么?

光绪,毕竟又回来了呀…………大清两百多年,当初曾国藩权倾半壁,都过不了天下人忠君的这一关,他毕竟崛起太速,根基太浅。

下面的路,到底该如何走呢?

在这被他掀起的清末滚滚风潮当中,风光如他徐一凡,又会被卷向何处?

他本来定的策略,是继续再等下去,朝廷必然还会动他手脚,他见招拆招化解就是了。

等着满清自己将路走绝。

他身为穿越客,当然知道这个朝廷肯定是没救了,下面还会做许多的蠢事,历史的惯性没那么容易撬动。

他都快累吐血了,多少次弄险行事,将性命搭上,也不过才将甲午战事的陆上之战扳回来一部分!

只要继续养望下去,等着到时候再摘果子。

虽然心里早就定下了如此的策略,可是这两天,在脑海当中翻来覆去的,却还是难以委决。

如此时代,错过一年,就不知道要落后世界大势多少年!

这几十年的糟蹋,在他那个时空,不知道用了多少代人,步步是血的拚命追赶!

他已经到了如此地位,一个命令下去,万人辟易。

这个时候,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诱惑在呼喊着他,还不如早点接手,让老子来干,真正改变这未来几十年,用血写就的历史!

难道还要放任这些家伙将国运如此糟蹋下去么?

要是自己还是默默无闻,在为自己生存挣扎,那说也不用说起了,偏偏现在自己已经是海东徐帅,天下人仰望的对象!

他已经有能力了啊,就差最后一步了啊!

还有一层担心,却是让他在梦中都会被惊醒的。

已经不知道有几次了,他在梦中,一步步走上九龙盘绕的龙墩,眼看就差最后一步,回头一看,往日忠心的部下,已经刀枪出鞘,面目森冷的逼视着他,一个声音只是在梦里盘旋震荡:“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

人人得而诛之!”

他的望,养够了么?

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天下真正归心,要什么时候,才会让天下人真正觉得,那个大清的路,真真切切到了尽头?

现在在他麾下那个袁老哥,在他那个时空,真正篡了大清的枭雄。

一旦撕下脸皮篡清成功,在天下人的心目当中,可就没了什么好名声。

他的那些部下,也觉着彼为人不过如此,他的北洋团体,也开始有点指挥不动,开始走下坡路了。

在当初日本逼迫袁世凯以二十一条换他登上洪宪皇帝宝座的时候儿,日本公使就明目张胆的告诉袁世凯:“孙中山先生没有当过清朝的官,如果他在推翻清朝之后要当皇帝,实行君主制度,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话,得天下极正。

而阁下却曾是清朝的重臣,行此事,很难为各国以及贵国百姓所谅解,没有日本帮助,阁下缺少借力,所以,还是将此条约签了吧…………”

“光绪,光绪…………朝廷里面,也不全是傻蛋啊…………要是那个慈禧,一直腮帮子铁紧,咬着不让光绪上台多好?

老子面前,连这一尺水都没有了…………谁知道他妈的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儿,谁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变化!”

徐一凡磨着牙齿狠狠的想着自己心事。

瞧着他面目又狰狞了起来,周围的戈什哈们,以溥仰为首,偷眼瞧见,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口。

徐一凡越想越烦,干脆招呼一声:“云纵,行军怎么如此之慢?

现在下面通过的是那支部队?

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子?”

他一声发出,在他身边几乎凝住的空气才松动了起来,戈什哈们也偷偷喘口气,活动一下腿脚,谁也不是铁打的,大雨里面站那么久,冻都冻僵了。

李云纵缓缓回过头来,声音平稳的回禀:“回大帅的话,是吉林练军,他们驻地最远,从塔山回师,没有进锦州修整就朝前开进,部队最为疲惫,所以行军慢了一些。”

随着他的话语,底下道路上面喧哗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底下的队伍是依克唐阿的八千吉林练军,算是辽南诸军当中和毅军不相上下能战的队伍。

但是由于驻地不在锦州附近,徐一凡手里有限的军资,优先补充了最近的宋庆毅军,还有聂士成新编的禁卫军第二镇续备军(丰升阿的盛字练军及各路零散营头抽选精锐改编而成的,作为已经被抽调削弱得七零八落的禁卫军第二镇的预备部队而建立,战后要和第二镇合编成为一个完整的镇。)

吉林练军未得补充,就奔赴一线,还要作为反攻的主力。

又不像毅军他们完整见识了徐一凡的作为威风。

也有点盛字练军那些旗兵被编散的兔死狐悲。

精神头就不如毅军他们足一些了,行军纪律也差点儿。

随着雨越下越大,行路越来越艰难。

骡马的蹄子泡软了挂不上蹄铁不肯前进,那些推车拉马的官兵们,喧哗声自然就大了起来。

本来徐一凡对这些不是嫡系的营头向来要宽容一点,周围的人都以为李云纵解释过了,他也就不说什么。

没想到徐一凡今儿心情恰好不好,又冻得半死,铁青着脸就大声下令:“是依克唐阿的兵么?

传他过来!”

溥仰呆呆的看着徐一凡,一时没动,徐一凡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身上:“快去!”

这一下子,再也没人敢怠慢,溥仰跳上马就没入了雨幕当中。

李云纵淡淡的看了徐一凡一眼,没有说话就转过头去。

要是楚万里在,这个时候儿和徐一凡插科打诨一下也许就揭过去了,可是李云纵可没这个本事。

他也不在意徐一凡立威,带兵是要打仗的,几万败兵要对两万日军精锐反击,号令越严整,行动越迅速越好!

至于徐一凡背后的心思情绪,他懒得去猜,也根本不想去猜。

雨幕当中,已经筋疲力尽的吉林练军们就听见一声声呼喊突然响起:“大帅传依克唐阿!

大帅传依克唐阿!”

随着喊声而来的,就是骑在马上的溥仰,他满脸都是雨水,脸色铁青,军服上面还系着一条黄带子。

一手操缰,一手捧着徐一凡的钦差大令。

饶是道路如此泥泞,一匹健马还是给他用腰力腿力催策得奔走如飞,仿佛能将大雨抛在身后一般。

现在全天下,谁不知道海东徐帅的这个马弁头儿,是光绪皇上的嫡亲弟弟,老醇王爷过继出去的贝子爷!

跟着徐一凡这样奔走,据说赏贝勒也是见天的事儿。

吉林练军多是旗人,看着溥仰这样呼号奔驰而过,个个面面相觑。

不少相熟的人还借着雨声掩盖低声交谈。

“我瞧着啊,咱们旗人的好日子要完!”

“用贝勒爷当马弁…………就算近年咱们旗人日子败了,红带子的镇国公辅国公有给人赶马车的,可是这位爷是皇上的嫡亲弟弟啊!”

“小点儿声!

丰升阿的脑袋还在锦州挂着呢,那也是钦差!

钦差砍钦差的脑袋,大清朝,独一份儿!”

“打鬼子我服气,咱们也和鬼子见过仗,可这帅爷作派……莫不是真如别人说的,要当曹操?”

“…………噤声!

不要脑袋了?

现在咱们八千人的命都在人家手里攥着!

现在咱们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可是听人说,朝廷也是没法子,谁让能打的大帅就一个呢?

现在架得高,将来摔得重!

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就憋着抓机会呢!

这位帅爷,可是没朝鲜可以躲了!”

大雨如织,将不见头尾的队伍深深笼罩。

也将一切议论的声音都藏进了天地当中。

蒙蒙雨雾当中,只听见溥仰中气十足的声音撕破雨幕,远远回荡:“大帅传依克唐阿!”

北京城。

这场大雨,似乎是笼罩了整个北中国。

天子脚下的四九城内,也是一片雨声淅沥。

法源寺内的一处厅堂之内,李鸿章已经拥上了皮裘,仿佛不胜这初秋第一场雨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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