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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归途二(1/2)

这番话语,这番景象,到叫宁遥想起了初遇蔡筱云时的景象。

当时听她和负责押送自己的衙役讨价还价,仅仅只是为了省些替自己治病的药钱。

见她的第一面,宁遥便道她是个极爱财又小气的人。

蔡筱云从来不是什么善人,可她却是父亲母亲和叶叔叔的知交好友,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蔡筱云虽嘴上万般的不愿意,却一言不发的,将一切最好的,都一股脑儿的给了她。

姣好的容貌,不留一丝往日痕迹的伤口,千金难求的药材……只要对她有好处,只要蔡筱云有,全都给了她。

不为别的,只为能得到她真心实意的喊她一声姨娘。

宁遥记得,刚开始,蔡筱云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知晓她是故友之子后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变过,开始真正对她好,是在她听说蜀城有难后毅然决然的返回蜀城后寻蔡筱云帮她的时候。

那时候,蔡筱云问过她一个问题。

你要复仇,为的是你的一己之私,还是你要改变如今的局势?

若说她要报仇没有自己的私欲,这话说出来谁都是不信的,所以一己之私,她是有的。

她的父亲,为越国,甚至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性命,可他誓死效忠的那位君主,却因为他人的一句谗言,甚至不愿彻查,就那样毫不犹豫的用一道圣旨,取了他的性命。

如此,她怎能不恨?

而她父亲拼死守卫的黎民百姓呢?

从来都不愿自己主动寻找真相,只懂得跟风嚼舌,让她也跟着寒了心。

这是她的恨,也是她的私欲。

改变如今的时局,也确确实实是她想过的。

乱世之中,人人自危。

为了权利,又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今日,他们能害自己的父亲陈牧,明日就有张牧李牧。

可这又不是海晏河清的盛世。

世人饱受战乱之苦,自然是谁能让自己活下去,就听谁的。

所以,在想通了这一层后,她是这样回答蔡筱云的:是我的妄念,也是我的私欲,可我想,尽我的所能,让这世界变得更好。

我不想让我父亲就这么喊冤死了,也不想看着他热爱的世界就这么堕落下去。

可谁知听了她的回答,蔡筱云又反问了她一句。

你要做救世主?

这个问题叫宁遥愣住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蔡筱云便笑了,接着道。

好,好的很。

之后,便再无她话。

自此,蔡筱云表现的不明显,可宁遥能感觉到,蔡筱云对他到态度,变了。

再之后,便是镇南军一案事发,蔡筱云虽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后来,却还是在叶钊死后,协助宁遥接管了镇南军,一直陪在她身边。

宁遥记得,那天,军中有人不服她管辖,找她挑战,被她打败,可她自己也受了伤,又风寒入体,在深夜不知不觉的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而那位找她挑战的士兵亦染了病,蔡筱云却没管,最终,那个人没能挺过去,死在了寒冷的冬夜。

那时,宁遥看着蔡筱云一脸平静的对她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女人很陌生,就像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她平日里所见到的,只是对方想让她看到的。

也就是那段时间里,蔡筱云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如何叫别人对自己心服口服,如何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如何叫伤口好的更快……蔡筱云教了她很多,事无巨细,只要宁遥问了,她都会给出答案。

后来,在某一天,宁遥接纳了她,一声“云姨”叫她呆了许久,半晌才回过神。

蔡筱云至于宁遥,是亲人,是良师,更是一对忘年之交,在蔡筱云面前,宁遥永远都能做一个晚辈。

于是,看着蔡筱云阴沉沉的脸,宁遥心中百感交集,最终也只是乖乖的喊了一声“云姨”,之后便摆出了一副任君打骂的表情。

“这招没用!”蔡筱云替她切完脉,顿时火冒三丈,“我和你说了多少遍,吃了我的药必须静养,不能动武,你是嫌自己命长,活够了,想去阎王哪报告了是不是?”

“我若不出手,只怕早已命送当场了。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云姨,你别生气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无论什么时候,保住你自己的性命才是最紧要的,既然选了这条路,便决不能让情爱之事影响你的判断。”

“我救他,无关情爱,不过互利而已。”

宁遥的话,蔡筱云是信的。

确实,就各方面来看,同燕池合作,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燕池此人,心思深沉,宁遥始终做不到真正的心狠手辣,只怕届时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你的身体状况你知道的,没有下一次,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此次西州之行,我寻得一株赤果碧叶草,云姨,蓁蓁她……”

“谁叫你去寻赤果碧叶草的?”蔡筱云忽然便变了脸色,柳眉倒竖,却没有怒气,反而多了些担心,“那种毒物,是谁教唆你去寻的?”

“我瞧古书上曾说,赤果碧叶草,能活死人,肉白骨。

若给蓁蓁服下……”

“活死人肉白骨,不过无稽之谈!”蔡筱云有些头疼,继续解释,“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的规律,无人能改变。

赤果碧叶草之所以能活死人,是因为它是剧毒之物,寄宿在尸体之中,操纵尸体。

若在活人体内,则一直以幼虫的形态成活,以活人体内毒素为养分,待人身死,则破茧而出,以尸体做为容器。”

“赤果碧叶草不是能活死人,而是它们以尸体为容器,操纵着那具尸体。”

“……”

蔡筱云的话叫宁遥久久说说不出话来。

若是赤果碧叶草无法医治叶蓁蓁,那她还能为叶蓁蓁做些什么?

“你若不想叫她死后变成一个活死人,就永远别动用赤果碧叶草救人的念头。”

蔡筱云的一席话让宁遥大受打击,却忽然想起了贺贡嘎玛。

这一切,她其实都知道的吧,明明知道,却什么也没说,亲眼看着自己用赤果碧叶草救她,任由那蛊虫种在她身上,叫自己成为蛊虫的容器。

可她确实没得选。

生和死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贺贡嘎玛是西州的储君,她是西州的希望,所以她不能死,用这种方式活着,实属无奈,只要她还没死,那蛊虫便能保她一生无病无灾,届时若她身死,便也只能火化。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这便是西州皇室大肆推行火葬背后的辛秘。

一把火,隐藏住这个残忍的秘密,无数年。

宁遥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她很想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最后却都只能作罢,心想,若是当时,她能再仔细些,再强大些,也许事情并不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想到这儿,她才忽然忆起那两个词,所谓“悔恨”和“愧疚”,大抵不过如此。

十月的凉州城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偶尔能见到少见的白色,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干枯的树枝挂着满枝霜雪,此时的凉州城,早没了往日的荒芜,而是被白色覆盖,在蓝天下,美得出奇。

或许就是因为这难得一见的异样美景,这里才会如此繁华。

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人在这里停留,落地生根繁衍后代,异有人只是一个过客,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落雪的天,最适合吃一顿羊肉暖锅,可宁遥尚在病中,又有蔡筱云管着,她自然是没这份口福的。

看着蔡筱云吃羊肉暖锅吃得不亦乐乎,宁遥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药膳越来越不顺眼,甚至到了难以下口的地步。

她并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人,可不知为何,每每看着蔡筱云吃东西,她对伙食和口味这方面的需求忽然就那么被激活了。

吃完暖锅,蔡筱云仿佛满血复活了一般,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满脸的笑意。

她笑呵呵的喊人收拾残局,一侧头,便发现了宁遥面前那些依旧保持着原样的药膳,明知故问。

“怎么不吃?”

“药味太重,没胃口。”

“怎么,想吃暖锅?”看着宁遥的表情,蔡筱云只觉得在这方面“欺负”宁遥简直是这世间最有趣不过的事。

可凡事终究讲究一个度,蔡筱云见好就收,开口又道,“想吃的话,待你身体好了我再一次性吃个够。”

听到这话,宁遥的脸色才有所好转,在蔡筱云的注视下,端起了一碗粥。

那粥用砂锅暖着,即便过了许久,打开盖子时还冒着热气,却也不怎么烫了,此时吃刚好可以入口。

其实药膳也没有多难吃,这粥原本就香甜软糯,配着药的清香,也算合宁遥的口味。

各类用料的配比都是蔡筱云研究了无数次后总结出来的,味道又能差到哪去?

无非是为了不能一起吃暖锅有些生气,蔡筱云也没说破,看着她吃完了粥之后又吃了些别的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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