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清醒了，他坐在沙发上抹了把脸，迷茫地看着玛丽·艾塔和克雷顿。

“我想有比直接戳破我的美梦更好的办法。”

“生意人要追求高效。”

克雷顿把杯子里没泼出去的那点水递给他，他扬脖一饮而尽，将口腔里粘腻的感觉冲散。

恢复了点精神，布鲁诺诧异地看他们。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并不认识。”两人一起回答。

然后又异口同声道：“这次找你是生意。”

克雷顿侧头观察玛丽·艾塔，听布鲁诺的话，她应该也是布鲁诺认识的人。

而且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玛丽同样毫不回避地直视过来针锋相对。

这种诡异的默契让布鲁诺有点怀疑自己还在宿醉中，

他晃了晃脑袋，又扣了扣耳朵，然后才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好吧，那么谁先来。”

克雷顿自认为与己无关，面朝着门口背对他们等待。

玛丽顺势在桌子对面坐下：“我要伱跟踪调查一个人，他有很重的犯罪嫌疑。”

布鲁诺将那张手绘券翻到另一面观察：“那么找到卖票人以后呢？

要我们帮你传话吗？”

“听起来风险很高，收费是十五镑，定金先付三镑，没有问题吧。”

而在门旁边，克雷顿的呼吸粗重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治安官是来雇佣布鲁诺调查自己的。

门边的克雷顿嘴唇无意识地蠕动了一下，被她察觉出来，她用纯粹好奇的眼神看克雷顿，面对那描述中的容貌，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怎么，这位先生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那你打算怎么调查我？”

玛丽·艾塔痛快地付了账，然后起身走向门口。

他将近十五公斤的征服者步枪用黑布裹住抱进车厢，然后是备用的衣服，最后自己也从后方登了上去。

就在他尝试站起来的时候，一枚沾着粘液的赭色羽毛缓缓落在他面前。

他平时总是在客厅酗酒休息，卧室反而还干净些。

单对单的沟通也能避免雇主泄露隐私。

“又是一个跟踪任务，那我只能让助手去办了。”

他现在确信克雷顿和玛丽完全不认识了。

“没有问题。”

布鲁诺拿出纸笔平摊在桌上，开始写事件受理记录，将克雷顿忽略在旁。

既然雇主都没有意见，他也就不让克雷顿出去了。

车厢微微向下一沉，随后马车开始前驶。

“放心吧，她一直这样，不然也不会老是被安排外出巡逻的任务。

因为只有当场抓捕的任务才能让她认清楚谁是犯罪者。”

“那我真是谢谢她为本市做出的贡献了。”克雷顿把一张凭记忆手绘的“断翅天使”俱乐部入场券拍在桌上。

等到她离开，布鲁诺点起一支烟，吸着突然笑着咳呛起来。

那是一座古老的机械钟楼。

“他叫克雷顿·贝略，在圣莫雷德教区经营着一家古董店。

黑色头发，绿眼睛，下巴是国王须的样式。

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我收了钱。”

布鲁诺咧开嘴角：“如果不在意侦探是残疾人的话，那么多复杂的任务也够用。”

克雷顿走过去，坐在玛丽·艾塔之前的位子上，对于他这个反应很不满：“有什么可笑的，她能报出我的私人信息，当面却认不出我，这很诡异。”

布鲁诺指了指卧室，示意下一个谈生意的和他进去。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察点位，就在圣梅隆教区总治安署旁。

克雷顿强调道：“不要和卖票人有任何交流和肢体接触，注意每天在他那里买票的人。

重点关注短时间内买了好几次票的人，这可能需要很多人同时进行调查。

对了，你的助手够用吗？”

克雷顿抬起手在鼻子旁扇走烟雾：“怎么，你真的打算按玛丽·艾塔说的来跟踪调查我？”

这是乔·玛尼现在的住址。

没有任何争议，玛丽·艾塔上前一步。

但一眼没有看卧室的方向：

“就在这里谈吧。”

不过克雷顿做好了一切准备。

在穿过一片林荫大道时，克雷顿瞅准时机抱着步枪从车厢后方一跃而出，在秋季的枯黄落叶里打了好几个滚卸力。

克雷顿坐在落叶堆里，注视着马车远去，他相信这足以把自己现在的监视者甩远了。

他记得布鲁诺的助手基本都是有相关技能的临时工。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不想工作。”

布鲁诺的笔停了。

“不用，倒不如说离卖票人远一点，至少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不要被发现，否则可能有生命危险。”

布鲁诺看了看他嫌恶的样子，将烟头在涂了防火漆的黄木桌面上按灭。

然而布鲁诺已经抢先答应下来了。

他之前送到治安署的监视者尸体还是引起了怀疑。

一切都准备好了。

果然是当初干掉监视者的时候手段太利落惹的祸！

这个误会太严重了。

克雷顿张了张嘴，最终说：“没有，小姐。”

因此需要乔·玛尼做诱饵，让那个跟踪者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慈悲街214号。

玛丽·艾塔拉开门离开了，走得时候用力一甩。

门啪的一声合上。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这项任务持续到我主动要求停止。”

“那就先付二十镑做定金，我们在找到卖票人后再进行正式的分期收费。”

车夫对后面车厢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是马车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

“也行，说出你的要求吧。”

这有一定的风险，也是他将自己的左轮手枪交给乔的原因。

不过克雷顿懒得管玛丽·艾塔的事，只要布鲁诺的调查别影响他。

布鲁诺抓了抓稻草一样的头发，他对于这位女治安官的正义感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么，有什么他的个人信息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布鲁诺要去摸酒瓶，但绿色玻璃的长颈瓶早就是空荡荡的了，他也只好作罢。

他今晚会大张旗鼓地前去慈悲街214号，将自己的监视者带到乔·玛尼旁边。

布鲁诺靠在沙发上，懒洋洋道：“就和其他任务一样，时间从明天开始。

不过只有白天来，因为晚上我想回来喝酒。”

一镑相当二十先令，相当于一个高级技术工人的周薪，考虑到让布鲁诺的人去监视圣杯会有一定危险性，这个价格不算坏。

克雷顿没有犹豫地递出两张钞票。

在钟声响起的时候，即使是枪声也会被掩盖。

而且因为是机械钟，所以不会有敲钟人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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