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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旱魃大争(10)(2/3)

星光初露,看似温柔,却不想乌云散开后居然露出一轮血月,衬得群星黯淡无光,仿佛被夺去了生机。

厉蕴丹的手忽地扣紧树干。

她直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次日一早,张清无顶着一头乱发醒来。

他昨晚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心慌气短,像是旧病复发了似的。

久病成医,他多少知道些自身的情况,本是想在林中寻些草药就地熬煮,谁知肩膀酸痛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木着脸使唤了几下胳膊,发现是落枕了。

张清无:“一醒就落枕,看来今天的运势不怎么样,得小心才是。”

胥望东顶着鸡窝头,指着胳膊、脖子上被蚊虫咬出的包:“四个人野外睡觉,每次被咬的都是我,你倒是说说我这是什么运势?”

张清无:“能是什么运势?

蚊蝇属阴,专挑阳气足的人吸。

你多少警醒些,阳气足的人容易被鬼魅盯上。”

胥望东一哆嗦,麻溜地滚去练魔咒了。

洗漱后,四人就着热水用了面饼,再度踏上前路。

期间,厉蕴丹向张清无说明了梦境一事,并询问何解。

张清无则从放慢脚步变成顿在原地,眉头打成死结,脸色十分难看。

“你梦到了两次?”

厉蕴丹颔首。

张清无不敢掐算,他直觉自己的小身板经不起掐算这事的因果。

抱着又想说明又不敢说全的态度,他的措辞变得十分谨慎。

“解梦不是我的长项,但有一位师兄十分擅长解梦,我曾在她那里学过一手。

总之,梦通阴,不同人做梦、做同一个梦,都有不同的解法。”

“比如农人梦蛇,多是有小财入手;后妃梦蛇,多是要承泽雨露;将军梦蛇,多是得带兵打仗;道士梦蛇,多半是哪位仙家找上门来讨债了。”

“但梦虽不同、解法各异,有些东西还是相通的。

譬如续缘、预知、承接因果。”张清无道,“两个人缘分未尽却硬是断了,会在梦里续缘,直到把缘分续尽为止。

这便是不少和离的夫妻或多或少会梦见彼此的原因,因为缘未尽。”

“父母梦见孩子出事,孩子多半会有点事。

而孩子、尤其是长子长女,一旦梦见父母有事,多半是有大事,这便是预知,常通于血脉亲属或是感情甚笃的兄弟姊妹。”

“至于承接因果这便比较少了,一般应在阴德较多的人身上。

比如一位十世善人无意做了件坏事,念在他是无心之失的份上,业报多是让他做一段时间的噩梦,以示惩罚。”

张清无看向厉蕴丹:“而你的梦,似乎把这三者都占全了。

只是续的不是缘,更像是一种‘关联’,你梦见之人多与你有些类似,或是命格相关。

预知必定是有,许是要见血争斗,至于‘因果’——这我就看不明白了。”

“很多东西我不方便说,你得自己琢磨。

总之,我们道士不会无缘无故做两次相同的梦还梦见同一个人,这里头的秘辛大了去了。”

厉蕴丹不再多问,她看出了张清无对解梦的忌惮。

他是个活人,梦毕竟通阴,阳间的人常解阴间的事,还要牵涉说不清的因果,对他本身不好。

张清无:“我的肩膀愈发疼了……”

真奇怪,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明明没透露多少,为何肩膀会疼到抬不起手?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略有变化。

莫非这件事的因果牵涉很大,足以撼动整个天下,所以光是在事发前说两句也不行,要承受一定因果?

又走出一段路,张清无已是头晕眼花。

好似中了暑,他说不出一句话,只感到胥望东把他背起,匆匆往前方的村落跑去,阿莹说要找个郎中看看,“李云丹”正用掌心贴着他的肌骨,往他的后心送入真炁。

要命!

及至午时,张清无突然病倒了。

他躺在茅草房的炕上高热不断,灌下一碗碗浓黑的药汁都不见好转。

村里的赤脚郎中查不清病因,只说:“恐怕是积劳成疾、夜间受凉所致,在村里歇几天再走吧。”

他们自是应下,为了不占百姓便宜,也为了让张清无得到最好的照顾,厉蕴丹出了这几日的用度,还与猎户一同进山打猎,让村人吃上了好几顿大肉。

百姓良善,得了好便付出好。

得知厉蕴丹想在村里收集一些糯米,他们当晚便凑出了一大袋子,分文不收地要他们带走。

盛情难却,厉蕴丹便收下了。

在村中呆了足有四五日,张清无的病堪堪好转。

不过他脸上不见喜色,反倒在身体有起色后便取过三枚铜板、小心地占卜起来。

正面为阳,记作“三”;背面为阴,记作“二”。

他随心旋转三个铜板,在它们平静下来后记录数字的总和,再排演卦象,看看八卦演绎的究竟是什么?

第一次,他得到了“三、三、二”的相,总和为“八”记作阴爻。

他用指尖蘸了水,在桌案上画下阴爻“初六”。

接着,他得到了“二、二、三”的相,总和为“七”记作阳爻,他便画了阳。

统共六次,六爻既定,从下往上分别是“坎卦”与“坤卦”。

坎卦为水,坤卦为地,即为水在地面奔腾相聚,有兴师动众的战争之意。

卦象一出,张清无顿时呕出一口血。

他捂住嘴,喃喃道:“地水师,是‘师’卦。

兵者凶器,天下难逃……”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从桌边摔在地上。

吓得外间的农夫赶紧进来扶起他,又去请来郎中。

付紫莹:“师兄,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张清无抹去血渍,“云丹呢?”

“云丹去了另一个村子。”付紫莹道,“那个村子在闹鬼,不少人都说晚上见到鬼怪行路。

有些鬼还穿身而过,活人病倒了好几个。”

张清无颔首:“阿莹,我要你先往西走一趟。”他看向卦,“地水师,水聚于洼地,恐怕有名字与水相关的道士被拘在西边。

西属金,金生水,有了生就不会死,他还活着。”

“阿莹,去把他……带回来……”

“好。”

等付紫莹出门,张清无便两眼发黑晕死过去。

在两个高手都不在的情况下,保护他的人就成了胥望东。

入夜,醒来的张清无与端药的胥望东相顾无言。

他们突然发现,在没有付紫莹和厉蕴丹的黑夜里,居然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好可怕,窗户那边会不会冒出一颗人头?

好恐怖,茅房里会不会钻出一只手抓住他们的脚?

怎么办,总感觉连被窝里都躺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胥望东:“张道长,我真的睡不着了,必要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保护我一下?”

张清无:“我觉得你已经睡着了,搁这儿做春秋大梦呢。”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鸭叫,吓得两人一个激灵。

太可怕了,鸭子应该不会吃人吧?

……

日前,姚家村的人听到王家村来了四名道士,立刻取了铜钱和油盐找上门来。

他们来此不为别的,只是向道士求助,希望常往姚家村走的鬼能绕个道,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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