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万分失落，但被她抱住的一刻，他的心里也只剩无限欢喜。

他很想伸手抱起她，但最后还是只在她头发上轻轻抚摸，轻柔的低声安慰。

月光下，她泪眼朦胧，是那样的脆弱动人。

昀汐就算心肠再硬，此刻也无法再拒绝她的请求，伸手为她拭干泪水：“只要你不再哭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放心吧，他在南疆一切都好，也很努力。”昀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眼看大战在即，我这边腾不出人手。

等这一仗打完了，你便去找他，和他在一起吧。”

“你怎么来了？

来了很久吗？”小叶子一笑，“也不告诉我，就一直站在这里，多累啊。

你大病初愈，不可过于劳累的。”

小叶子笑道：“对啊，当时就是被你的外表吸引住了啊。

谁让你生得那么好，只怕世界上所有人的人看到你，都会爱上你的。”

三人走下城墙，忽然一个饲马官跑了来，说马厩有一匹马有些不适，请小叶子过去帮忙照料。

昀汐一笑，便允了小叶子去。

小叶子将丸药交于薛炀手中，并叮嘱了服药时辰等细节，这才离去。

小叶子一笑：“对啊，仙人。”她一挽青丝，垂眸笑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那么好看，那么灵秀，我还真以为你是天上仙人下凡呢。”

昀汐一笑，见她头上落了一片叶子，便伸手为她轻轻拂去：“你很想他，是么？”

昀汐淡淡一笑：“你以为我是帮主，便该从小锦衣玉食，父母呵护？

我也想如此，可惜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五岁之时，父母因为瘟疫去世，我当时也染了病，差点死了。

幸亏遇到了我第一个师父——千真教的崇阳真人。

师父为我治好了疫症，还教我武功，带我读书，这才有了今日的我。”

“一样？”

来时生怕看到这一幕，怕自己承受不住这般醋意和痛楚，哪知此番真的面对了，竟还是心疼她更多一些，恨不能替她流泪，替她心痛。

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只是想看到她笑，即使将所有痛苦背负，也不会有一丝丝怨怼。

一切，只要她好，便心愿已足。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烤鱼分食殆尽。

昀汐忙扶起他二人，笑道：“远道而来，辛苦了。”

“我已答应了杨一钊，等他在南疆发展顺利，便放了小叶子与他团圆。

小叶子一心也只想着杨一钊。

我是帮主，更不能夺人所爱。

此事再也休提。”昀汐沉声道。

小叶子用笑春风将鱼腹剖开，清理了内脏，又在鱼身上缠上一些野草，穿上木条放在火边烤了起来。

“……那么，创世楼呢？”薛炀问道。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忙伸手在脸上乱抹了几下，慌乱笑道：“……对不起，又在你面前出丑了。”

姜仲麟躬身道：“杨天王托我们向帮主问候，祝愿帮主身体康健，他在南疆一切都好，也请帮主放心，必不负帮主嘱托。

还请帮主保重。”他想了一下，转身从车上拿出一个小包，双手奉上，“另有一件物事是送给小叶子姑娘的，还请帮主代为转交。”

小叶子咬了咬嘴唇，羞赧一笑：“是……”

小叶子得意一笑：“对啊，小时候外婆就这样教我的。

用鹧鸪草缠在鱼身之上，烤好了自带青草香味，很独特的呢。”

小叶子笑道：“嗯，我自幼是孤儿，要不是外婆收养我，恐怕我早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了。

外婆从小养育我，还教我读书识字，在我心里，她便和我亲生的外婆一样。”

看着小叶子干净的睡颜，昀汐叹了一口气，怕她这么睡太过辛苦，便用手轻轻揽过小叶子的脖颈，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昀汐喜道：“甚好。

杨天王可有带什么话么？”

“……原来你喜欢那样。”昀汐温柔一笑。

“莫非是因为杨一钊，才没进展么？”薛炀一笑，目光如炬。

每日练习？

昀汐微微一笑——原来这丫头如此刻苦。

小叶子那日驯马成功之时的甜笑脸庞在他眼前再度浮现，令他嘴角一牵，对她也更加喜爱了。

他问明方位，步行出营，也不曾赶路，只在月色之下禹禹独行，任凉风吹动他的心扉——也许只有这一段独处的时间，可以让他幻想一下与她的未来。

“无妨。”他淡淡一笑。

这一刻，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为她摘下来，轻轻送到她的手里。

没想到昀汐居然这么轻巧就抓了这些鱼，小叶子一噘嘴：“哼，他们肯定都是看你长得好看，才被你勾引去的。”

小叶子猛然抬头，泪水莹莹的凝视着他：“真的？

真的可以么？”

薛炀颔首一笑：“昨日悦儿来信，说已整顿好锋锐营的全部人马。”

“这些鱼可能都是夜猫子，像你一样夜不归宿。”他望着她，笑道。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她呼喝之声。

薛炀把玩着这小包，低声道：“若是帮主觉得尴尬，我薛炀便替帮主跑一趟。”

她欢呼雀跃，一把搂住他腰：“谢谢，谢谢你！”

昀汐交出了金牌铁符，仿佛完成了一个重要嘱托，这才微微松懈了些许，一笑：“等云少侠平安到了拓靼，我这一颗心才放得下来。”

江澄拱手道：“为帮尽责，原是我们的本分。”他手臂向后一展，在他身后全是粮饷车辆，足足排了一长队，“杨天王在南疆经营商业有方，颇有所得。

如今除自用的一部分外，已全部交由江澄代为购买粮饷兵器，送到云中城中。

另有数车南疆特产，也将不日送到。

这是账册，还请帮主查验。”

哎，由得她去吧。

忽然有人来报：“启禀帮主、薛天王，江澄少侠与离人阁的姜仲麟少侠押送着南疆的第一批资源来了。”

昀汐羞赧一笑：“哪儿有什么进展，薛天王说笑了。”

送给……小叶子？

昀汐心中一颤，一股纠结涌上心头，不知应该接过，还是应该放手不理。

薛炀见他犹豫，知道昀汐尴尬，便当即伸手将小包接过夹在腋下：“知道了。”他回身嘱咐亲兵，“去叫岳竞棠来，与江澄、仲麟盘点物资。”江澄、姜仲麟两人躬身退下，自去盘点不提。

“仙人？”昀汐不解。

小叶子挽起裤脚，蹭蹭蹭跑下溪去，弯腰捉鱼。

原想着捉鱼是她拿手好戏，不想她多时未曾操作，手法早已生疏，连抓了几次都抓不到，反倒一屁股蹲在溪里，弄湿了身上衣衫。

不知是不是小叶子睡得太过放松，只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滑落到昀汐的腿上。

她好像把昀汐的腿当做了枕头，抱着睡得更沉。

昀汐怔怔的凝视着她，见她睡梦之中，犹自甜笑，长长的睫毛轻轻搧动，在篝火映照之下，当真吹弹可破，玉洁冰清。

他忍耐不住，在她额发间轻轻一吻。

她被他一吻，不自禁扭了一下，又自笑着睡了过去。

许是她身上的香味太让人放松，一阵睡意也席卷了昀汐的心房，他护着她，也倚着树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事，他自会埋藏在心里，不使她难做。

有这一夜，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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