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1/2)
第55章
杨一钊再见到小叶子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深夜。
而那时,“常近侍和帮主同帐一夜,片刻未离”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行庄。
事有凑巧,今日他因公回了一趟离人阁,对行庄中的变动一无所知。
等他回来之时,一同来行庄训练的羽衣堂堂主秋依水已在他帐中焦急等待良久。
秋依水一见他回来,赶忙迎了上去:“少阁主你可回来了!
出大事了!”她急急忙忙将昀汐强召小叶子侍寝一事简要禀告,“……我们本来还以为小叶子喜欢萧帮主,这一听说侍寝了,还为她高兴呢。
可去了一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小叶子她缩在床角,哭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不管帮主怎么安慰她,她都只是哭,站也站不起来,还是咱们离人阁的弟子把她抬回去的。”
乍听闻,杨一钊只觉脑子一懵,刹那间天昏地暗,随即便怒不可遏,也不说话,抬手就把桌上的茶具一气儿掼在地上。
秋依水似乎从未见过他发怒,只吓得讷讷不敢语。
连摔了十来个瓷器,他才安静下来坐回椅子上,神情如风云变幻,一时焦躁,一时悲悯,一时愤怒,一时哀怨,似乎回想到了许许多多不开心的事情。
秋依水见他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显然是情绪激动,她怕杨一钊气大伤身,鼓足勇气小声劝慰道:“少阁主,你别……”
杨一钊低头看了看这满地的碎瓷,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来,几脚把它们踢到了桌子下面。
“跟我走。”
他也不理会秋依水,大步往小叶子所住的帐幕走去。
秋依水惊魂未定,忙跟了上去。
杨一钊走到小叶子的帐幕之前,正好撞见门口的几个帮众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嬉笑不已,似乎在嘲笑小叶子工于心计。
杨一钊闻言,立刻停住了脚步,缓缓偏过头,扫了他们一眼,随即一笑。
没有人见过杨一钊如此刻一般的眼神,他虽笑着,怒意却深不见底。
杨一钊完全能体会到此刻她的心里是多么的复杂——纠结,愧疚,自责,悔恨,逃避。
他看到她猛得拉起身上的衣服,拼命的挡着自己的脸,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只觉心如刀绞,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冒着被发现被处死的危险,连夜赶来探望小叶子。
不需要问什么了。
也不想问什么了!
管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一道蓝光魅影一般拦住了李厘的去路,杨一钊站定在帐幕门口,展开双臂,坚定道。
但他听到了她的哭声。
那么小,那么压抑。
啸声连绵不绝,余音袅袅,至于他的心,就让它在此刻游离到天涯,又有何妨。
一个瘦削的少年背对着他,僵直的站在哭泣的小叶子面前,如一座雕塑,毫无生气。
李厘此刻已被恨意和怒火蒙蔽了双眼,也不管面前之人是谁,也不管剑招当如何使用,一路猛劈狂砍上去。
杨一钊清啸一声,持定梭刃,跟眼前的疯子缠斗起来。
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他也没有任何心情去说。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小叶子。
他坚定的认为,她最重要的,是他李厘。
李厘站在那里,只觉万籁孤寂,心神俱碎。
杨一钊静静的在帐幕前站着,闭眼凝立片刻,似乎还在迟疑,又像是不敢面对。
但他最后还是猛吸了一口长气,是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一瞬间,几十桶冰水同时从他头顶浇下,几百把尖刀一瞬间插入他的心脏。
他的一颗心,已经死在眼前这个姑娘身上了。
没有看到小叶子。
也没有看到任何照顾小叶子的人。
直到他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营帐,听到营帐里雷霆万钧般的轻声笑语,讲的是关于常近侍如何以色惑主最终奸计得逞的故事。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到她,想看她笑,想看她为他叽叽喳喳,大惊小怪。
紫色。
帮里只有一个人能穿紫色。
他已经猜到眼前的人是谁。
他已经什么也想不动了。
杨一钊没有再答复,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身形压低,防得更严。
就在走到行庄外围的那一刻,他依然无比坚持的相信着这一点。
忽然帐中寒光一闪,李厘突然拔出了风勾,转身就要冲出帐幕。
迅速扫视四周,很快,他发现了她蜷缩在阴暗角落的身影。
她把脸埋在双膝里,孱弱的肩头随着抽噎,一抖,又一抖。
李厘猛烈挣扎着,即使失去了风勾,仍然以拳为刃,一拳一拳疯狂地击打在杨一钊的身上。
“看住她,别让她再受伤。”他对秋依水甩下一句话,转身快步走开。
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天上的明月。
毛毛的小雨点一点一点打在他脸上,很快溶解了他眼角的泪痕。
小叶子猛然一个寒战跳了起来,动物的本能使她想要拦阻李厘,但她太过虚弱,没走两步,便乏力的重重摔在了地上。
两人打斗甚剧,动作推搡之中打翻了帐幕里的油灯,霎时间一片漆黑,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听到细雨声中,梭刃不住断裂的声音。
多少年前,自己也这么绝望过。
李厘全身梗着,眼神之中已渐渐燃上杀气,他刻板的重复着:“滚。”
李厘脸上身上沾满了杨一钊的血,血污染红了他的容颜,再不复清癯少年的模样,愤怒和绝望折磨着他,屏蔽了所有的劝解和呼唤,使他沦为一个暴虐的复仇机器,只欲清除眼前的一切障碍。
一个只攻不守,一个只守不攻。
人的承受总是有限度的,在一阵重拳之后,杨一钊终于倒下了。
那个味道,他身为天王,再熟悉不过了。
这药味,此刻如此刺鼻,令他全身一颤,手背已经抵住了自己的鼻端,几欲作呕。
他深深呼吸,强忍良久,这才从榻上拿起一床帛毯,双手一展,覆在了她身上。
杨一钊此刻却如磐石一般,丝毫没有移动,没有退却,依然坚定道:“不可能。”
杨一钊所有的梭刃都已经断成碎片,一片片的散落在地。
李厘的剑已被他扭下,扔在远处的地上。
他身上那件本该飘逸多姿的蓝色长袍,如今也已经被血染成了紫红色,粘稠着敷贴在他的脸上身上,数不清到底承受了多少剑伤。
但杨一钊依然奋力扭着李厘的身体,只想要制住他的野蛮和愤怒。
多少年前,自己也曾因青涩而自暴自弃。
本以为已经淡忘,可如今换了一个角度,再看这类似的剧情,仍旧感同身受,肝肠寸断,刻骨铭心。
他怒发冲冠,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自己的焦躁,三步并作两步,躲过众人的瞩目,直杀奔到小叶子的营帐。
李厘的每一拳都暗含着身深厚的内力,打得杨一钊眼前发黑。
但他还是死死的抱住李厘,即使后心完全暴露,也不愿去伤害他。
血从杨一钊的嘴里不断涌出,周身剧痛入骨,却不能撼动他想要保护这两个孩子的决心。
李厘木然的站在当地,死死的瞪视眼前的紫衣男子。
“你就是夜离?”昀汐微微一笑,询道。
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照亮了外面的世界,一道血光瞬间溅在帐幕之上!
紧随而来,一道,又一道!
断了,换,换了,断,直到再无可替换的梭刃。
可李厘的攻势却越来越莽撞疯狂。
杨一钊也红了眼睛,斜着身子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李厘的腰,缠斗着扑出帐幕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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