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润云有钱，但是凌润云没那么多现钱。

他从身上翻出一张纸，将上面“一百两黄金”的字样展示给三人看。

说出的话盛气凌人。

“一百两黄金本票，全城通兑。”

杜二泰和杜三民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银子金子这种东西已经很稀罕了，本票没见过。

俩人又不识字，带着满脑袋疑惑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接。

凌润云：“黄金本票。”

杜二泰：“黄金什么？”

杜三民：“什么本票？”

凌润云从杜安鹿手中拿过银票，走向柜台。

再转身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沉甸甸的木盒。

凌润云：“黄金本票！

！

黄金本票！

！

啊啊啊啊！”

“润云锅锅，安鹿，看不懂银票票……”说着，杜安鹿垂下眼帘，粉红的两瓣小嘴唇抿在一起，仿佛下一秒钟要哭出来的样子。

相视一眼，信息向心电感应似的瞬间交流。

管家：真是我见犹怜！

凌润云：我信你个鬼哦！

……但是可爱。

若杜安鹿真是三岁奶娃娃便就罢了，这人间的交换与给与，有时候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则。

但杜安鹿是个大仙女，放在小村小县里，那就是神仙。

杜安鹿被人塞了一根糖葫芦，脸上的神情突然正经起来。

富有银庄。

他揉揉杜安鹿的脑袋，“你可别气人了，钱到手你赶紧回家吧。

真要拜，我还不如去赵家村的金蟾庙去拜拜。”

杜安鹿根本没拿他的十二岁当回事儿，“你也是个孩子，我都五千多岁了，叫祖奶奶都算便宜你了！”

杜安鹿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看着凌润云手里的糖葫芦发怔。

鹿肉不少，两个大小伙子是用背篓背到集市里来的，管家一个人拿属实有些为难。

两个哥哥是又穷又心善的典范，便应承下帮管家将鹿肉送回凌府的差事。

差点跪下喊妈妈。

杜安鹿顺着凌润云举起的手臂向上看，高高大大的深褐色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管家一颗老朽之心都快被融化了，心中涌出三岁奶娃无尽的怜惜，伸手就要去抱杜安鹿，却被凌润云伸手挡住。

杜安鹿接过，“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慢慢想。”

凌润云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重新端上一副光风霁月的面孔，将银票递到杜安鹿手中，又吩咐管家将肉送回家，转身便走。

杜安鹿伸出软胖胖的小手，抓住糖葫芦长长的竹签子底部。

粉嫩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咔嚓将最上面一颗咬掉，在一侧腮帮子里鼓囊囊地嚼来嚼去。

凌润云这边。

受了香火供奉的神仙，自是全身上下美滋滋。

凌润云：“黄金本票！

！”

金蟾庙？

金蟾？

自家村子里还有这么个神奇动物呢？

杜安鹿：“要是想起了愿望，我又不在，你可以找个牌位刻上我的名字，再找个香炉插上三炷香沐浴焚香，心中默念杜安鹿三个字，我自会知道你的心意。”

杜安鹿将人家美味咽下肚子，“噗”地把嘴里的山楂籽一吐，周身灵气居然在她皮肤表面上游动起来。

看看看，穿着这么光鲜亮丽的小公子，就给三岁的奶娃娃塞主食，真是会省钱过日子啊，啧啧啧！

你看都把小女娃噎成什么样了？

凌润云实在受不了，从糖葫芦摊位上折下一支糖葫芦送给杜安鹿。

看在凌润云眼里，活像一只圆滚滚的仓鼠。

此时上次跟着凌润云的管家赶到，看见自家小公子面红耳赤，正和三个小穷娃大呼小叫。

杜安鹿狡黠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润云锅锅好善良！

鹿鹿，喜欢。”

杜三国：他那么大个凌府摆在那，也不敢拐卖人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衣摆却被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拉住了。

杜二泰：他人傻钱多，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杜安鹿一只手抱起木盒转身，走出钱庄，与凌润云挥手告别。

“那你爱吃吗？”杜安鹿问。

凌润云：“……反正我买了，送给你的，拿着。”

前者，杜安鹿就像个没见识的小孩儿似的……嗯，也的确是个小孩子。

这也要看，那也要看。

还专门往着成年女子的衣服首饰摊位上瞧，又看又摸还不买，引得商贩对着凌润云频频翻白眼儿。

杜安鹿是真要当他的祖宗吗？

本来是撒娇卖萌的一句话，谁知却让凌润云这十二岁的小少年红了脸。

他默默地牵着杜安鹿，朝集市尽头的银庄走去。

“没有！”

主动给神仙东西，那叫什么，那叫供奉！

后者，杜安鹿倒也买东西了，包子馒头花卷大饼吃了一路，凌润云掏的钱，还是受着白眼儿掏的钱。

杜三民：“黄金什么？”

“给你的，这个酸酸甜甜，小孩子都爱吃。”

“我不吃！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十二岁了！”

做仙女几千年，被人供奉的经验还是有些匮乏的。

听凌润云这意思，金蟾庙里的小动物应该香火还不错。

“到了！”

凌润云：……

有机会真得跟同行讨教一下。

神情好似在睥睨带着女朋友单逛街不花钱的男朋友。

有外人在，杜安鹿是另一副脸孔。

他抓起杜安鹿的小手，“我带你去！”

凌润云突然在身后问了一句。

凌润云都快被她气笑了。

“放下你的大饼，吃这个！”

看着杜安鹿和凌润云渐行渐远，两人却也不担心。

“雅正。”

但这和三岁女娃娃讲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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