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2)
茶馆走水,虽未伤及人命,但有十来人受了伤,且时逢年节,那日茶馆中人又多,便成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事故。
年三十那日温阑便是去了京兆府之后赶回来吃的年夜饭,初一一早,他不及接待家中来客,又匆匆忙忙赶去京兆府。
温阑不在,家中总要有位公子待客,温凝便没让温祁送她去慈恩寺,又知去庙里祈福不是去享受,带多了人给人添麻烦,便只带了菱兰一人。
初一一大早,她便简单收拾了些行装,与菱兰一道上了马车。
大胤信佛者甚多,逢年过节,到庙里住上几日,清修几日的世家贵族不少,甚至有许多人以此为荣,清修过回去,仿佛就真成了“无争”,“良善”的佛子,能挣得不少好名声。
因此虽然是大年初一,慈恩寺的人不少,甚至比起平日还热闹得多。
寺里对前来清修祈福的人已经司空见惯,菱兰上前说明来意,便有小沙弥引着她们往后院专为香客准备的厢房里去。
前面香火鼎盛,后院倒还清净。
厢房不大,胜在整洁干净,小沙弥见多了来清修的女香客,照例说了些再庙中的注意事项,施了一礼便退下。
慈恩寺是京城最大的佛家寺庙,每年香客不计其数,甚至有许多外来游客都会特地赶来上一柱香。
大年初三,国公府该见的要客都见得差不多。
一大早,裴宥从宫里出来,便照长公主的吩咐,前往慈恩寺。
这么清净的地方,她可不想和赵惜芷住隔壁,那厢房她得为段如霜留着呢。
半个时辰,赵惜芷连人带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
此地清净有自在,且在京郊,离她和温祁的酒坊不远,若能把段如霜喊来,岂不妙哉?
温凝飞快地写了信,让菱兰去寻个小沙弥如何往山下送信。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后院,想不到慈恩寺给香客暂住的后院都如此讲究,竟比她温家的庭院还雅致几分。
只是她没想到,信才送出去,下午,隔壁厢房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她可不想做这些无用的口舌之争,只无所谓道:“赵姑娘嫌污了眼,赶紧归家去罢,若与我同个院子,少不得还累了赵姑娘的名声。”
“伱当我愿意?
这清修之地,看到你都晦气!”赵惜芷瞪着温凝冷哼一声,“走!
我们换个院子!”
“没毒的,别怕。”温凝跟拎根再普通不过的绳子似的,把手里的蛇往袋子里一扔。
“还真是温凝啊。”赵惜芷直接无视了菱兰,不屑地盯着温凝,“没脸没皮,不知羞耻的女郎,还敢来这圣洁之地?
也不怕污了菩萨的眼!”
就她本人而言,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菱兰本还好奇,要赶赵惜芷走,去山林里做什么?
待到温凝一出手,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那位公子如今何在?
为何不见姑娘与他往来了?”菱兰其实是在勉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赵惜芷带了少说有五个随从,两位嬷嬷,一个丫鬟,两个小厮,不知是否还有人在外头替她探路。
温凝让菱兰寻了个大一些的布袋,带着她往后山的山林里去。
温凝和菱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吭哧直笑。
她那日从茶馆回去,怎么想都不对劲,裴世子既然赴了她的约,之前还奋不顾身下水救她,必然是对她有意的!
为何问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布料之后就请她走?
且形容那般气恼。
正如温凝所料,赵惜芷带了果然不止五个随从,傍晚时分,又从外面进来两个小厮。
一个姑娘来清修,带了七个随从,这个时节来寺庙小住的人多,自然不会分她那么多房间,于是两个嬷嬷另有一间厢房,那小桃大概是陪房,而另外四个小厮……
几乎是下意识地,温凝将自己绣了大半的山水图护在身后,站了起来。
赵惜芷在这边,着实吵了些。
最终她们抓了七条蛇,趁着赵惜芷一行去吃斋膳时,扔到了她房里。
赵惜芷这人,也就是脑子笨一点,心眼坏一些,最大的缺点便是爹的官太大,裴宥都花了许久才把他弄下台,再也不用见着赵惜芷。
到了第二日,温凝跟着大师们做完早课,虔诚地烧完香,终于又可以将自己的绣架又抬到院子里,暖洋洋地晒着太阳做绣活儿。
都怪这厚颜无耻的温氏阿凝!
一路过来时她便大概扫过两眼,大约是两间厢房一个院落。
菱兰放下行李就跑去隔壁厢房看了一眼,回来兴奋地说:“姑娘,隔壁是空着的呢。
这地方真是极好,清净又空灵,世外桃源似的。
刚刚你看到了吗?
这里出去没多远便是崖边,指不定咱们可以朝看日出暮看日落呢,怪不得那么多世家公子,贵族姑娘们喜欢过来清修!”
他出门惯来轻简,这次连王勤生都没带,只带上了顾飞一人。
两人一马车,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温凝原在院子里继续绣那幅山水图,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正舒服,抬头便见赵惜芷一身精致,带着浩浩荡荡地随从,见到她,怔愣之后挑衅地扬起下巴。
摆了满满一院子,没见她做别的,就成日抚琴。
“小桃,就这间了,去把本小姐的行李全都搬进来!”
哪知赵惜芷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要走也是你走,本小姐堂堂尚书之女,为何要给你这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腾院子?”
温凝沉默了一瞬,道:“离京了罢。”
学了几声蛇的阴冷声音。
这下换赵惜芷不爽快了。
“不是啊。”他们那时候顾着自己玩还来不及,哪有耐心教她,“是……”
作为一个追着裴宥跑了两三年的怨女,赵惜芷怎么会放过她这个被裴宥圈养在后院的金丝雀呢?
当年初见,赵惜芷也是如此,全身上下精致得像是个漂亮的人偶,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见到她就高傲地扬起下巴:“哟,这就是克死沈将军的那个寡妇啊?”
温凝:“……”
-
菱兰要被赵惜芷气死了。
两人便又想起赵惜芷,展着眉眼相视大笑。
茶馆走水之后才听下人提起,原来症结在于那场戏!
菱兰想起昨夜的场景,还是忍俊不禁:“姑娘,得亏老爷的缰绳收得早,否则您这匹小野马,哪里还有人管得住!”
不能在外头晒太阳,那便在屋子里绣,屋子里有暖炉,倒也凑合。
温凝不介意这个,只是……
“你……”菱兰想不到这姑娘看起来端正美貌,一开口竟是恶臭之言,气红了脸要上前理论,却被温凝拉住。
温凝顿住。
温凝从前来过许多次,因香客众多,慈恩寺的殿堂可说得上金碧辉煌,有几尊菩萨甚至是纯金制铸的。
菱兰恨不得把自己躲起来,还不忘道:“那他可真厉害。”
若不是那场戏,她现下说不定就等着世子上门提亲了,何须跑到这冷飕飕的山上来?
这样冷的天,竟就直接在门外过夜。
当然。
是十五岁的王宥教她的。
温凝坐在绣架前,慢悠悠抬起头:“胆子越来越大,敢埋汰我了啊,你就不怕……嘶嘶嘶……”
于是当天晚上,就不停传来赵惜芷高亢的尖叫声,最后听她哭着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不住了!
我要回家!
我们回府去!”
“是啊,他会徒手捕蛇,会抓野兔,还会分辨这林子里的菌子,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呢。”这还是温凝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提到他。
菱兰正好拿着绣线从房中出来,一见这么多人,忙过去。
她只觉得赵惜芷眼熟,却并不认识,福身行礼道:“鸿胪寺温府,不知是哪个府上的贵人,婢子见礼了。”
温凝十岁之后才开蒙,这些需要童子功的玩意儿一样没学过,稍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一手漂亮的小字和尚算不错的绣活儿。
国公府早前就有人来安排过,裴宥一上山,便有小沙弥引路。
虽是高门贵府,但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前来清修者皆一视同仁,小沙弥抱歉地说着:“今年山上的香客尤其多,可选择的厢房不多,施主且随贫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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