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征！”

姜星火肯定说道：“事实上，我这个游戏想要告诉你的，也是这个意思。”

就如同有些人正是因为相信科学，才会投入神学的怀抱。

“如果你以一个传统的、基于农业税为主的封建王朝的统治者的视角来说的话嗯，就如同刚才在模拟游戏里的视角一样，那么主动或被动选择【变钞】，确实是无解的。”

这次李景隆根本不想让起义规模继续扩大了，直接说道。

因为。

“大德二年，河决杞县蒲口九十六处，泛滥汴梁、归德二郡。

财政-5。”

“至元三十年，算上5点财政盈余，财政为45，国运为20。”

夏原吉恳切说道：“历代前辈没办法，现在户部也没办法，臣也不认为，在臣有生之年，有人能提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解决钞法逐渐败坏的问题。”

哪怕姜星火在之前的讲课过程中，把货币的起源和发展，讲的条条是道。

“毕竟，财政崩溃了，可以【变钞】，以牺牲百姓为代价换取国家的继续存续。”

这套理论，从根源上指明了为什么钞法必定贬值败坏。

朱高煦亦是恍然：“俺也明白了，这才是姜先生让我们玩这个游戏的目的！”

换句话说，“我大元”财政倒还挺得住，可是估计下一年就要亡国了。

李景隆陷入了迷茫。

另一边朱高煦也想了好久，方才低头问道：“所以姜先生这个游戏的意思是，【变钞】其实是必然发生的，怎么选都没用，俺说的对吗？”

这是夏原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因为货币超发是真实价值的影子，货币超发的越多，影子就越大，大到极限，最终将会反过来吞噬实体。”

李景隆恍然醒悟，他急切问道：“所以摆脱【变钞】这个结局，姜郎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就是你说的‘白银宝钞’！”

“至元三十一年，你去世了，你将继续扮演你的儿子帖木儿。”

“那便是无论是雄才大略的忽必烈，还是想要力挽狂澜的丞相脱脱；无论他们认真规范设立钞法，还是就想通过钞法捞钱救国。

最后的结局都是【变钞】，时间早晚而已。”

如何创造其他真实价值？

如何摆脱税收对农业税的依赖，继而有其他收入加入进来来填补货币钞发的缺口？

如何有效阻止纸钞的贬值？

当想明白了这一切后。

“而这，在靠以种植粮食创造真实价值，靠以收农业税为主的赋税来填补货币超发缺口的国家，就注定无法实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在‘货币游戏：模拟元朝’里，无论如何抉择都会导致【变钞】的必然发生。”

“大德三年.”

“大德四年.”

这次姜星火并没有直接给出后果选择，但李景隆不难分析出，如果不御驾亲征恐怕就会一败涂地，到时候不仅要扣财政，还要掉国运。

“晚了。”朱高煦亦是有些怔然。

李景隆抬起头来，眼眸里全是失落，他清了清嗓子，方才能说出话来。

哪怕姜星火现在做的模拟游戏，异常清楚地展现出了帝国的统治者，在面对国运和财政时必然会做出的取舍，导致了钞法必然会败坏，【换钞】必然会发生。

朱棣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无论怎么选择，只要不是在玩游戏，那么其实作为统治者面对影响到国运的事情时，最后做出的抉择，都是牺牲财政，保住国家的延续。”

——他也明白！

正是因为看得透，才感到绝望。

“至元二十五年，因去年未曾镇压起义军，钟明亮部入江西，攻南安、赣州、漳州、梅州等地；台州杨镇在玉山起义，建大兴国，年号安定，众十余万；肇庆阎大老、怀集萧大老、道州陈大老、金林曾大老等起义。

是否镇压？

镇压需要15点财政，不镇压则减少10点国运。”

“大德元年，和州历阳长江水溢，漂没房屋一万八千五百余家。

黄河多处水溢，继而决汴梁，再决杞县蒲口。

财政-5。”

李景隆依旧在沮丧状态中，他已经再一次更加深刻地怀疑人生了。

李景隆看着朱高煦，苦笑道：“或许你是对的，如果当年选择修黄河，现在财政还能撑得住，黄河也不会连年决堤了。”

夏原吉也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地说道：“姜星火这个游戏，已经把钞法如何崩溃这件事，讲的很清楚了钞法这种事情，总归是要崩溃的，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至少从南宋和金国开始玩钞法起，就没见过哪种钞能逃得出维持不了四十年这个宿命，基本十几年，二十几年就崩溃了。”

就是因为发钞的速度超过了创造真实价值的速度，市面上的钱多了，有价值的物品却没多，也就相当于钱不值钱了，所以纸钞越发越贬值。

夏原吉忽然失态地扑倒在陶瓷墙壁面前，用耳朵紧紧地贴着，仿佛这样就能第一时间听到他最想知道的消息一般。

“快告诉我！”

“到底怎么才能阻止影子吞噬实体？”

夏原吉的眼神中满是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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