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曜看着一旁空着的位子，一双眼里充满了羡慕。

空位的主人是八皇子，他今日并没有来文德殿读书，而是跟着太子去了护龙寺。

他会陪着太子在护龙寺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赵曜也想去护龙寺祈福，这样他也能四十九天不用读书。

可惜，八哥说他年纪太小，不适合去护龙寺祈福。

八哥还说寺庙里不能吃肉，只能吃素，担心赵曜去了吃不了这个苦。

对赵曜而言，不能吃肉的苦没有读书苦。

他宁愿去寺庙天天吃素，也不愿天天来文德殿读书。

唉……好羡慕八哥……

四皇子听到赵曜一直在叹气，回过头看向他，关心地问道：“十弟，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叹气？”

赵曜前倾了下身子，让自己靠近四皇子一点，遂压低声音说道：“四哥，我没事，我就是羡慕八哥。”

四皇子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羡慕他做什么？”

“羡慕他能去护龙寺为先皇后祈福啊。”赵曜小脸上写满了“我好羡慕”的表情，“我也想去护龙寺为先皇后祈福。”

四皇子听到这话，立马就知道赵曜在打什么主意。

他伸手轻捏了下赵曜的小脸，好笑道：“你想去护龙寺是为了不读书吧。”

“可是，殿下，您之前不是打算带肖先生去您的封地吗？”卫勉惊愕道，“您不是打算在您的封地上建一所书院，请肖先生过去教书的吗？”

来来回回讲解了十来遍，肖先生没有半点不耐烦，也没有半点嫌弃，直到第十一遍，赵耀终于听懂了。

他今年年初才启蒙，才学写字，字写的非常丑。

托了这个福，他不用为先皇后抄佛经祈福。

四皇子的外祖父曾经想推荐肖先生入朝为官，但是肖先生志不在此，拒绝了这个推荐。

后来，四皇子的外祖父又推荐他去太学教书，他答应了。

下学前，肖先生叮嘱赵曜，如果明日忘了今日学的内容，可以来找他，他会继续讲解给他。

赵曜听到这话，皱起一张小脸，表情看起来非常为难。

赵曜是众皇子中唯一一个用左手写字的。

他刚来学写字的时候，先生们都纠正他换手写，只有肖先生从不让他换成右手写。

赵曜抬头惊讶地看向突然握住他左手的肖先生，“先生……”

肖先生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赵曜的小脑袋，旋即又温声地问道：“方才的内容，殿下听懂了吗？”

“知道了，先生。”赵曜的性子有些急，写字的时候也有些急，所以写出来的字漂浮的很。

“没听懂没关系。”肖先生说着，在八皇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臣再给殿下说一遍。”

虽然他为人刻板又严肃，脾气也有些古怪，但是他教书教的非常好。

周武帝得知他后，就下旨请他进宫教导皇子们读书。

赵曜不好意思说不用麻烦先生。

他乖乖地点了点头：“麻烦先生了。”

赵曜用鹅毛笔写字写的还是很不错的，但是用毛笔写字就不行了。

“殿下，您让十殿下接近肖先生是为了……”

赵曜求饶地对四皇子笑了笑：“我不说了。”说完，他乖乖坐好，拿起笔抄写方才学的内容。

“等十弟长大封王，再请肖先生去也来得及。”四皇子虽然还有两年才封王，但是他已经想好去封地该做的事情。

肖先生走下来，检查皇子们有没有认真抄书。

走到赵曜身边时，见他的字写的歪歪扭扭。

他走到赵曜的身后，旋即弯下身，握住赵曜的手，教他写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鼻子就被四皇子捏了下。

四皇子故意板着脸说道：“不许胡说。”为了不读书，连出家当和尚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十弟还真是……

等赵曜听懂了，肖先生还夸奖了一句“不错”。

肖先生一边手把手地教赵曜写字，一边纠正他写字的姿势。

“但是，那个时候我不在了。”再过两年，四皇子就要出宫封王，届时他便要去自己的封地。

“你跟肖先生完全相反。”四皇子说道，“其实，肖先生很喜欢小孩子，你要是经常找他问读书方面的事情，他会很高兴的。”

“肖先生喜欢听我说这些吗？”

肖先生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好写。”

“殿下，您太护十殿下了。”

赵曜听了一遍，还是没太听懂。

他又讲解了一遍。

“殿下言重了，这是臣该做的。”肖先生拿过赵曜的书，开始一字一句地讲解给赵曜听。

“两年后，我不在宫里，我不放心十弟。”四皇子并不认为八皇子能护得住赵曜。

“肖先生深受父皇尊敬，九弟他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赵曜闻言，小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看着赵曜一双澄澈干净的双眼里是满满的开心，肖先生的眼底也浮现一抹笑意。

“殿下写的很好。”肖先生夸赞道。

“等我出宫，那时只怕太子与代王之间的争夺更加愈烈，十弟在宫中，很有可能会被牵扯。”四皇子一向想得多。

他没有封王去封地，就已经想到两年后他去封地后京城是什么样的情况。

“梁昭仪不受宠，梁家又没有任何权势，只怕到时……”说到这里，四皇子没有再说下去。

卫勉听到四皇子这么说，瞬间明白四皇子的苦心。

“肖先生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对他来说只要有书读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认为读书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真的太可怕了！”

“一是让十弟陪陪肖先生，二是希望十弟能得到肖先生的教导。”四皇子轻笑道，“说不定十弟在肖先生身边待久了，会喜欢上读书。”

卫勉不太相信：“这可能吗？”十殿下现在还小，不喜欢读书很正常。

等过几年，十殿下大一些，他会不觉地喜欢上读书。

赵曜听到这话，写字的手顿住了。

他没有抬头，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没、没有……”

“啊，说什么？”

他跟四皇子的外祖父说，教导皇子责任重大。

皇子教导好是一件利国利民好的事情。

皇子要是教导不好，不仅会祸害朝堂，也会危害江山社稷。

所以，他愿意教导皇子。

“说你喜欢吃什么。”

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书痴，没日没夜地看书。

李家藏书的都被他看完了。

他一心沉迷于读书，从不关心读书以外的事情，所以他在读书上面非常有造诣。

“肖先生会很高兴的。”

“殿下写字的时候不要急，慢慢写，一笔一划的写。”

应该是肖先生跟其他先生说了什么，之后再也没有先生劝他换右手写字。

“喜欢。”

被四皇子一针见血地戳破心里所想，赵曜丝毫不觉得尴尬，相反他非常坦然：“对啊，只要能不读书，哪怕让我出家当和尚，我都愿意……”

“肖先生这么可怜吗？”没想到肖先生是孤家寡人。

“四哥，我先回去了，下午见。”赵曜朝四皇子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十殿下，要是知道您让他陪肖先生说话，是为了让他喜欢上读书，他一定怪您的。”卫勉说道，“殿下，其实等十殿下长大了，他会愿意读书的。”

四皇子的外祖父原以为肖先生会拒绝，毕竟他对权势没有兴趣，也不愿意入朝为官，没想到他却一口答应了。

“殿下，十殿下跟一只小兔子一样。”真可爱。

“殿下，您为什么让十殿下去陪肖先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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