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母子(1/2)
张全友还想说什么的,可是泪眼婆娑中抽空瞟了一眼后面的袍泽兄弟,特别是那一身悍然的栗木,见此人虽然面色苍白,但气势凌人,一时间竟然想起当年自己的老队长。
好一个身姿挺拔的真男人!
本来到嘴边的客套话,这么一岔,就给忘了。
“……小游……大人啊!
这些兄弟是——”
“哦他们呐,来来来,栗统领,这位是张全友,全部全,友谊的友,是我卫队三百人的统领。”
游吹云微侧身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然后强撑着介绍道:“这位是栗木,栗子栗,木头木,栗统领。
他们是我在妖族一同杀敌的兄弟。
此刻亲自前来护送我回大夏,也是要在我哪儿呆一段时间,可能到时候你二人还需共事一段时间呢。”
“栗统领,真是一表人才啊。”
“呵呵,刘统领也一样。”
共事。
张全友立即品出味儿来了,这个挺拔男子说不得便是游大人这次行走妖族的心腹!
这支兵说不得便是游大人收为己用的私军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恐怕对他们都不是好事儿啊。
首先他们自己从名义上才是正牌的司天监少监卫队,其次他们拿的可是皇粮,而这群人来,难道是要从他们嘴边分走肉不成?
虽然我们吃不完,但也不能轻易的让给别人啊。
最后,这些家伙摆明了就不是善茬,再看看我那三百人,绑一起估计还不够人家半队人马打的,到时候我三百人定然是排在这一百人之后,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不行,以后得想方设法跟游大人亲近点,不能让这支人马抢了我的亲随地位!
想到这里,张全友差点苦瓜脸了,若是当初死活跟着游吹云进妖族之地就好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尴尬,还得守在这边疆日思夜想的期盼游吹云的性命不要出岔子。
可是扭头一看自己家白白胖胖三百大宝贝,估计当初进了妖境,也给人家喂得膘肥体壮的了。
“大人,我们立即开拔,前面有个镇子歇息一晚,过了南岭关,咱们就算回到大夏了。”
游吹云抬头看天,心中暗道祭司在手,还是要尽快回到大夏,否则夜长梦多。
于是他决定道:“不,咱们最好还是赶路去,尽快过了南岭关,回到大夏。”
“那也好,我这就去下命令。”
“嗯,我们百人本就在行走,便先行离去,你们快一点儿追上我们便是。”
游吹云说道。
张全友本来想让小游大人等等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一趟之后小游大人身上的气质已经变了,仿若脱胎换骨一般。
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他的话语命令,让张全友生不出异议。
“好……我们会追上来的。”
游吹云点点头,骑上骏马,栗木拱手之后也袍子一甩,骑上一匹驰狼。
张全蛋见过一两次,但听说过,这东西有驴子大小,但看起来钢筋铁骨的,还有些凶狠,但据说已经被驯服,和狗差不多温顺,最适合在崇山峻岭里骑乘,大夏边关也是豢养了许多,用于作战。
但大夏最强的还是马骑兵,多布与于北方,与魔族等异族作战。
这时候他想去摸摸驰狼,若不是张全友及时把他拉回来,说不得就被咬断了手臂。
栗木用力拽着缰绳,在它的脑袋上面狠狠地敲打:“这是友军!
你怎么恁傻,咬坏了人家就把你杀了烤着吃!
这位兄弟,没事儿吧!”
被张全友训斥的张全蛋有点儿委屈,但他眼巴巴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他竟然还想靠近驰狼。
“没……没事儿。”
“想摸摸?”
张全友刚想呵斥,被栗木拦住了:“没事儿,张统领,让他摸摸吧,我这次拽得严实。”
张全蛋便是痴迷的将手放在这匹驰狼的脑袋上,驰狼的长毛很粗糙,比他们行军的毯子还粗糙。
但是,真特么的爽啊。
“张全蛋……”
“什么事啊小游……游大人。”
张全蛋合不拢嘴的问道。
游吹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眼中有光的士兵。
“以后你若能提着妖兵的脑袋来见我,我便送你一匹驰狼。”
张全蛋声音有些发抖。
“好……”
“什么?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游吹云笑了一声,骑马在前,已经和着马蹄声走出几步。
张全蛋看着游吹云的背影喊道。
“好……!
我说好!
游大人!
我一定会提着妖兵的脑袋来见你的,大人,咱们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
百人队伍被游吹云带着离去,每个士兵的步伐矫健, 这支百人队伍居然走出来浩浩荡荡的感觉。
张全蛋和张全友在原地驻足目送,二人心中竟然都是激荡感情。
“大统领……他们,跟咱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我不是说穿的甲胄什么的,而是……”
“哼,看什么,人家是嗜血的狼,咱们就是待宰的羊。
喂,走了,回去收拾收拾。”
张全蛋看了一眼远去的队伍,加快步伐跟着回营。
张全友不知道发什么脾气,一进营门就把整个卫队骂得狗血淋头。
就连刘得夸问一声是谁?
走了没,也被张全友没好气儿的一顿数落,什么软骨头什么的,让刘得夸好没面子。
当瑟瑟发抖的士兵们知道原来那支煞气冲天的队伍便是游大人的队伍之时,一个个的惊愕了半晌也没说话。
——
栗木看了看后面蒙着白布的竹轿,然后扭头对游吹云说话,游吹云见他神色凝重:“我和栗员是同乡,这么回去,怎么给二姨交代,怎么给王寡妇交代……她年轻时候死了丈夫,辛辛苦苦把栗员拉扯长大,好几次他们母子二人都差点饿死,冻死,被野兽当做口粮。
我小时候知道山的那边有一户人家母子两个非常苦,有次我进山迷了路……被一群野兽追着,饥寒交迫,后有追兵,若不是跑到了他们母子家里,喝了一碗蘑菇糊糊,估计我那天就没了。”
栗木仰头看着蒙蒙的夜。
“我一辈子都记得,那天晚上那碗蘑菇糊糊本来是母子二人那晚的所有吃食,但是王寡妇还是让给了我。
那个时候栗员可能只有六岁吧,那晚上他饿得哭,王寡妇就抱着小栗员,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巴,怕招惹林子里不好的东西。
我捧着碗儿,用舌头舔舐干净残渣,就看到了小栗员水花花的眼睛。
那个时候我便后悔为啥没有留下半碗,也做了一个决定,栗员,我栗木罩了。”
栗木语气平静,只是拽着缰绳的手很是僵硬,似乎要把五指焊进去。
游吹云听着,默然不语。
“我家里地多也比较富裕,吃得好,所以身子板长得不错,被乡里一个练拳师父看上了,传我一身铁板桥功夫。
那时候我经常偷偷溜走,也因此被师父从小打到大,但师父就是治不了我这偷跑的毛病。
更让师父抓狂的是——我每次偷跑,师父家里都会丢几条咸鱼啊,腊肉啊,毛皮啊什么的。
还好我爹常常提着更多的东西看望我师父,不然师娘就能撕了我。”
栗木回忆到这里,清癯硬朗的脸上突然有丝笑意。
“其实他们不知道,那几年我翻山越岭,硬生生走出了一条连山里老猎人都竖起大拇指的路……一连五六年,我可能背了几千斤吃食。
从最开始的被野兽追赶,屁滚尿流,背的东西也丢得一干二净,只好独自流眼泪,又羞愧的吃了寡妇家的为数不多的口粮。
可是——再到后面,到后面野兽被我追得屁滚尿流,还能杀了多背点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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