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公子只应入画
江虎听清凉亭中主人的话后有些吃惊,但主子都已经开口他哪还有拦着这姑娘的道理,只得放下横在姑娘身前拦路的手,恭敬的退到一旁。
看那胆大的姑娘竟已经迈开步子向亭子走去,江虎赶忙走到凉亭处,拾起竹帘的一角让姑娘进去。
也不知是亭中男子坐的位置太偏,还是那拾起竹帘一角的黑衣男子故意为之,外面的人瞪大了双眼、看直了眼睛也没看到亭中男子的面容,只远远瞧见凉亭石桌下男子白色衣袍的一角。
白芙瑶随着黑衣男子掀起的竹帘微微俯身进了凉亭,待站直了身子后不由得有些愣神。
她年少时曾偷偷跑去过那些三教九流混杂的茶馆里听过评书。
她还记得那翘着八字胡的说书先生手拿着一把折扇告诉台下众人,这世间之人的美大多是有缺陷的,不是这里多一分,便是那里少一点,即使有人容貌绝佳挑不出半分错,但过犹不及难免就会显得俗气,这便是人生的不圆满。
当时还小小的白芙瑶深以为然,世间阴晴圆缺、福祸两依,哪能有什么圆满。
可今日白芙瑶却有些不笃定了。
对面的男子生的太好,即使骨子里淡然守礼如白芙瑶,也不由得要对这男子惊叹出声。
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
一头由白玉冠束起的长发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墨色的光。
清冷的眸子就那样直直地盯着白芙瑶,好似一汪深泉,让人忍不住想在那彻骨的寒意里越陷越深。
一阵山间的风从悬崖边透过微动的竹帘吹进凉亭,只见男子身上绣了黑色云纹图案的白色衣袍在风中轻轻扬起。
那腰间挂着的一块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的墨玉在衣袍间随着微风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石凳,霎时间整个凉亭内满是清脆的玎玲声。
白芙瑶想,公子如玉,绝世无双。
这世间原来有种人适合这世上所有优美的词语,这世上原来有种人连袍角微扬的幅度都无一不在恰到好处的彰显一种高贵与俊逸。
这世上的诸多事情便是这样,你以为你已经见过人世间诸多的风景,可有一天你发现有个人就那样随性的坐在那里,不言不笑,就能吸引你的视线,使周遭的一切都沦为背景。
玉石相撞的玎玲之声,在微风中轻轻荡起,一下一下,好似要敲进人心里。
白芙瑶回了回神,终究还是忍住了要脱口而出的惊叹。
想到她竟然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瞧了这么久,看似胆大实则有些心虚的白芙瑶微红了脸有些尴尬。
对着那男子福了福身子表示打过招呼后,就不再看那仍在用清冷眸子看着她的男子。
也不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而是走到凉亭栏杆处坐下,侧对着男子透过风吹起的竹帘看风景去了。
那男子似乎也没有与白芙瑶说话的打算,一时间这凉亭里倒好似从喧嚣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凉亭外的锦瑟和两个婆子看着走进亭子里的白芙瑶有些不知所措,那两个婆子更是不断的对锦瑟使眼色,让她想想办法。
可锦瑟哪里能想到什么办法。
她知道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实则却是个十分固执甚至有些偏执的人,只要是小姐认定的事想方设法都要做到,她终究是个丫鬟如何能劝的动她。
虽然因为竹帘的遮挡看不清亭中人的样貌,但里面的一举一动还是能瞧见的。
不过锦瑟想着孤男寡女同处一处终归对小姐名声不好,本想她也进凉亭中伺候免得小姐被有心人编排,可亭外这黑衣男子就守在那里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唉,这可怎生是好。
那边树下的妇人看了这副场面不由嗤笑出声。
她刚刚因为不知后来女子身份,便想先静观其变,冷眼旁观再做打算。
却没想到这后来的女子看着柔柔弱弱,却是个颠倒是非的。
之前说了一堆的冠冕堂皇,原来不过是个不顾礼义廉耻的女子。
看这女子的穿着和所带的丫鬟仆妇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竟然能养出这么个放荡的深闺小姐,竟敢与一男子同处凉亭之中。
这京都人果然都是些看似外表光鲜亮丽,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之人。
不过不管她如何不齿这女子的作为,她还是保有几分冷静的。
她们一家初到京都,虽说夫君是来受这天底下最大的荣耀的,可相比京都的世家贵族们,她们的身份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虽然她觉得她的夫君理该是这天底下最有能耐的人,那些脑满肠肥的京都大臣们连给夫君提鞋都不配,可这毕竟只是她的想法。
她不知道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自哪户人家,有着怎样的身份,若是她冒冒失失的得罪了贵人,给夫君添了麻烦,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她唤了个丫鬟来,想让丫鬟先去探探那女子的身份。
至于那黑衣男子她却是不在乎的,看他一副侍从作态又穿着朴素,里面霸占凉亭的主人也毫无风度,这两个主从必然不是平常最注重风度名声的京都贵人。
而且刚刚她的丫鬟向那黑衣男子提及她夫家的身份,那男子却好像从未听说过一般。
试想现在的京都还有哪家人没听过夫君的名讳。
这几日她在京都如鱼得水,哪家京都贵人不因为夫家给她三分好颜色。
也不知这主从二人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若不是她今日因为礼佛,没有带侍卫小厮,不然真要把那二人捆绑起来打下山去。
这时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也回来了,据打听到的消息这后来的女子乃是柳兴巷白府的七小姐。
妇人不是京都本地人,刚来京都不久,平时也多身在内宅,到京都后因为夫家的关系才认识了些京城的世家夫人。
可这白府她倒是不曾有印象,至于这白府七小姐那就更不了解了。
想来应该是京都哪个不起眼小官家的小姐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女子的身份,妇人琢磨着也不是个值得结交的。
而且与那主从二人的争执,已经浪费了她们许多时间。
听闻福泉寺香火很旺,若是去晚了,恐怕就得与那些平头百姓一起上香了。
这样难免会失了她们的身份。
于是妇人便带着女儿,唤上丫鬟离开了。
只是那妇人离开前还不忘带着恶意的朝凉亭方向看上一眼。
心中嘀咕,白家七小姐,咱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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