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躲不开！

红叶的视线清晰地捕捉到了菲琳发动攻击的瞬间，然而第三天使的出手速度太快了，明明眼睛看得到，但红叶这久战的疲惫身躯却跟不上反应的速度。

然而在红叶有所动作之前，蕴含着‘死亡’力量的冲击已经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命中了红叶身后的屋子，整幢数层楼高的屋子在这样的冲击下瞬间倒塌，扬起的尘土弥漫着视野。

攻击打偏了？

怎么可能？

是她还不能准确地控制这份力量吗？

红叶刚这么想，却又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之前被她杀死的那些佣兵们可都是历战的精锐，如果她的攻击命中率真的如此堪忧的话，他们是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全军覆没的。

红叶看向菲琳，这个时候，少年才猛然发现，第三天使的眼中那闪动着的泪光，还有微微颤抖着的肩膀。

与此同时，一个假设从少年心底里升起。

——故意打偏的吗？

但是，这不合理的吧，故意打偏的话，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愚弄自己么？

而且那表情是怎么回事？

那眼泪又是怎么回事？

！

明明只是热衷于杀人的怪物，流露出这样悲伤得样子，又是在博取谁的同情？

红叶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火焰升起，当初的自己不正是被这样的表情给迷惑了的吗，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当初也就不会失手，让她逃掉，从而引发这一系列的惨剧。

即便是哭泣，红叶发誓自己也不会再上当了！

然而，即便是这么想的，心底里却还是有一种堵得难受的感觉。

“……父亲大人。”菲琳望着红叶，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跪倒了下来。

红叶强行驱散脑海里的奇怪念头，取出一柄光束手枪，对准菲琳，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父亲大人眼里，我是怪物，对吧？”

在说这话时，红叶看到菲琳望着自己的眼眸中满是期待的感情，差一点点红叶就要脱口而出，类似‘并不是’这样的话语了，红叶猛然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红叶深呼吸了口气，声音逐渐失去温度：“是啊，只为了杀人而存在的怪物。”

“这样啊。”菲琳垂下眼眸，那期待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眼见这一幕的红叶，那种心里难受得要死的感觉再次涌现了出来，甚至还有沉重到让红叶呼吸困难的负罪感。

——自己这是怎么了？

！

为什么自己会对这种只会杀人的怪物产生同情心和好感？

即便她的外表如何美丽，但她的本质可是手染无数人鲜血的最为可怕的怪物啊，眼前楚楚可怜的样子，全都是她伪装出来的，你不是早就肯定了这一点了吗？

这个时候，菲琳走了上来，走到红叶面前，抓住他手里的手枪，在红叶愣神般的目光注视下，菲琳将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

“父亲大人，如果杀了我就能赎罪的话，请……动手吧。”

菲琳闭上眼睛，然而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

仿佛在说，能够死在父亲大人手里，我很幸福什么的……

这个时候，混沌的天际闪过一道雷声，转眼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如同电影中一播到煽情桥段，每每都要这样套路一番一样，但这弄错了什么才对吧，现在可不是什么煽情的剧情，而是英雄和被即将消灭的怪物这样充满激昂的旋律才是吧。

暴雨伴随着雷鸣洒落下来，溅落在菲琳的脸上，那往下流淌着的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红叶看着她，低声道：“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明明只要扣下扳机，就可以确实地杀死一名高等天使，但是为什么自己的手会在颤抖？

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遭到至极的感觉？

冷静下来啊，红叶，她是怪物啊，是杀死无数人的怪物，你还在犹豫些什么？

只要她死了，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这样的交易，不是非常划算的吗？

然而，红叶几欲扣下扳机，脑海里都会浮现出菲琳悲伤的表情，这样一来，他就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去杀死这个女孩。

红叶退后一步，靠在废墟的墙壁上，沉重地喘息着。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即便暴风雨的声音如此嘈杂，但红叶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对方如同叹息般的低语。

“到最后，依然是谁都下不了手杀死对方的结局么，还真是俗套到乏味。”

红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黑袍的人影正迎着暴风雨站立着。

这个人影红叶当然是记得的，天启的首领，黑暗与毁灭的第二天使，朵洛缇雅，她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芙萝拉最终还是输掉了。

“芙萝拉，你说过的我还欠你一支舞的，怎么可以在我还清债务前就死了？”

朵洛缇雅身影一晃，瞬间来到了红叶面前，说：“那孩子已经非常努力了，可惜的是，积年累月的战斗早就让她的身体濒临极限了，能够爆发出那样的力量已经在我的估算之外了，虽然很抱歉，但你现在就算赶回去，恐怕也是没办法见她最后一面的。

而且，比起她，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说着，朵洛缇雅抱起菲琳，柔声道：“……真是愚蠢的孩子，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能够理解你的，能够拥抱你的人，只有免疫你能力的我而已。

你是纯粹为了杀人而诞生的生命，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真心爱着你的。”

“朵洛缇雅姐姐。

我……”

朵洛缇雅轻声叹息着：“真是不幸呢。

明明有着一颗比谁都要温柔的心，明明谁都不想伤害，但只要你所走过的路将会化为幽冥般的鬼域，只剩下枯萎的大地，只要你所触碰过的万物，无论你希望与否，都会成为没有生机的尸骸。

对于整个人类而言，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即便你什么都不做，那些自命不凡的英雄们也会以斩获你的首级为傲。”

凝视着菲琳的眼眸，朵洛缇雅那赤红如血的眸子闪动了起来，声音如同蛊惑人心的低语。

“所以，菲琳，你不必憎恨自己，你什么都没有做过，所以什么都没有错，错误的只是这个世界，还有将你诞生出来的命运罢了，所以尽管去诅咒命运吧，诅咒这个世界吧，将这个伤害你的世界，伤害你的人们彻底葬送！

因为你比谁都要温柔，所以你可以变得比谁都要强大。”

菲琳的目光慢慢失去了焦点，重复着朵洛缇雅的话语：“诅咒命运，诅咒这个……讨厌的世界？”

“是啊，菲琳，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那么有错的，不就是这个扭曲的，将你诅咒为怪物的世界了吗？”朵洛缇雅幽幽道，“只要将这个世界彻底毁掉，那么就没有人会再认为你是怪物了，明明你比谁都要温柔，都要善良不是吗？

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样的悲伤，为什么要独自流泪？”

“是啊，明明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但是别人却因为我而死掉了，这样的世界一定是错误和扭曲的，为什么只有我生来就是‘怪物’，为什么只有我连拥抱喜欢的人的资格都没有？”

朵洛缇雅点了点头，声音如同引诱凡人定下契约的魔鬼：“所以，不必在压抑自己了，菲琳，解放你的真实，将一切全都毁掉吧，你的力量在我之上，只要你愿意，这个世界将会化为寸草不生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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