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叶骁忍不住问了句，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但就是忍不住。

“我考的证比你还多。”何天秀淡淡道：“你当我傻？

连这都猜不出来？”

叶骁沉默，很明白何天秀的意思，所以不知说什么好。

何天秀的意思倒不是说什么英语四六级，高级工程师这些证书拿多了就意味着一个人聪明，何天秀的意思是，他懂得这些证书出到社会有多重要，所以他考了很多证书，他虽然身处极其偏僻的山沟，但眼界一直很广。

“所以，你……”

既然何天秀已经知道，那叶骁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好瞒的，打算问何天秀的意思，去，还是不去……

不过叶骁刚张口，却发现莫名其妙问不出来的，因为叶骁发现自己这时不是太想问这个，他想问另一个问题，一个非常简单又非常复杂的问题。

“你就那么想赢么？”叶骁轻声问道。

“何必明知故问？”何天秀瞥了叶骁一眼，神情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兄弟，自欺欺人很好玩么？”

“我没有明知故问，也没有自欺欺人。”叶骁的声音还是那么轻，语气从头到尾都很温和，哪怕何天秀说的话再难听

“当你意识到自己的没用，意识到自己的失败，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彻头彻尾的废物的时候……”何天秀说话还是毫不客气，声音有些嘶哑，似乎不想说话，却是一字不差直接说道：“你就会意识到，赢，到底有多重要。”

“这……”

叶骁沉默无言，不知说什么好，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何天秀的话。

很小的时候，叶骁就听自己奶奶说，知足常乐，人不要太勉强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不要老想着跟别人争，累着自己不好。

到这年纪后，叶骁想过得轻松一点，不想干那么多活，闲暇时间打个游戏，画个画写写诗，然后就有一些亲戚朋友说自己不思进取，说自己胸无大志，不敢吃苦只想享受。

叶骁不想理会那些亲戚朋友，自己过自己的就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可是自己的父亲又教育自己，人要善于倾听，要学会听取他人的意见。

有时候人世间的事情真的非常复杂，好像自己做什么都不是全对的，真的，自己做什么仿佛都会多多少少带着一点错……自己知足常乐，就有人觉得自己不思进取；自己去争去拼，又有人觉得自己争强好胜。

自己不听别人的意见，就有人觉得自己固执己见；自己去听别人的忠言，又有人觉得自己没有主见。

现在叶骁面对的问题大概就是这些，赢重要，还是情重要，不管自己选择哪一个，都像选择知足常乐和争强好胜一样，虽然都没有什么错，但也没有一个是全对的。

两者之间，真的很难选择，不过叶骁还是选择得出来的，毕竟叶骁没有优柔寡断的毛病，而且叶骁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些事情都做不了决断，那叶骁真的是白活这二十几年了。

叶骁个人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还是挺丰富的，或者说挺坎坷的，坏事干过不少，好事干过更多……经历了那么多，叶骁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全然的对，也没有全然的错，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

至于怎么衡量是非，叶骁觉得很简单，人做事总要有个分寸，过界了就不行。

就像自己有懒癌一样，懒一点没什么，毕竟知足常乐，老想着争老想着赢太累；但又不能太懒，懒到不思进取，因为自己不仅要为自己争，还要为自己家人争。

而很明显，何天秀做的有点过头了，真的有点过头了。

想赢没什么，叶骁也想赢，谁不想着赢？

但像何天秀这样，什么都不顾，只想着赢，好胜之心太强不行。

所以这事错在何天秀，何天秀的好胜之心太强，只是这事又能怪何天秀么？

何天秀说的对，你只是没有经历过那种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绝望，你什么都不想改变，自然不会那么渴望胜利，不会渴望成为赢家去争取那些可以改变的能力。

叶骁当然经历那种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绝望，只是俨然叶骁的感受没有何天秀那么深刻，所以叶骁知道自己没资格代表何天秀的想法，没资格说何天秀好胜心太强。

错在何天秀，又不能怪何天秀……对此叶骁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直沉默，一直无言。

旁边的林敬羽明显也听到了，但林敬羽一直装做什么都没有没听到，继续不亦乐乎的跟修漓聊天，似乎不想插话，觉得插话也是沉默冷场。

叶骁见此觉得有些可悲，真的有些可悲……我们曾经无话不谈，现在说个话却要在这装，什么都装……

“你就那么想赢么？”良久，叶骁终于出声打破两人的沉默，却还是说回原来那句话。

“我已经强调过一次了，宵夜。”何天秀的语气终于柔和了些，但让人听着还是有些不舒服：“我不想再强调第二次。”

“行吧，我不跟你争了，没什好争的，因为我也很想赢，真的，我也很想赢……”叶骁笑了笑，让气氛轻松了些，“但老实说，回到正题，我们只是在打一场排位而已，遇到老同学在对面，放个水没什么吧？”

“那万一现在我们打的是比赛呢？”何天秀问道，直接一针见血，他真的不想老是抓着这点不放，但问题是这才是问题的根源。

“那我不会放水，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叶骁认真说道：“因为你们才是我的队友，我现在为你们而战。”

“说的到，你就真的做得到么？”何天秀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觉得叶骁根本做不到。

“好吧，我好像真的做不到。”叶骁苦笑起来，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信誓旦旦

“所以说，你还是老样子，会为你的朋友，放弃本该属于你的胜利？”

“不，我不会，绝对不会。”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因为胜利，而放弃你的朋友？”

“不，这我也不会，绝对不会。”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朋友和胜利……”叶骁铿锵着声，一字一顿道：“我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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