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鬼姬眯起了双眼，疑惑不已：“你就这么不愿意做鬼族人？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呢？”

“不，你误会了。”程成这时抓了抓脑袋，咧嘴笑道：“我对鬼族人没有那么多意见，只不过，我师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哦？”鬼姬截住了他的话头，冷笑道：“原来就认准你原来的师父，不肯拜别人为师，倒是个孝顺徒弟。

可惜，却是个木鱼脑袋。”

程成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师父没有禁止我拜旁人为师。”

“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鬼姬皱眉不解。

程成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要是拜了你做师父，你是女的，那你不就成了我娘了？

可是你这么年轻，最多比我大六七岁，做我娘，我的压力会很大的。”

“你！

你瞎说什么？”

鬼姬白皙的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程成担心的，竟然是这件事。

虽然她的真实年龄，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年轻。

但是，毕竟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现在被人当作娘来看，这着实让她难以接受。

“你这小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呢？

我鬼族千年的规矩，可不能为你一个人破了。”

说这话时的语气，已经相当无力，如果被外面的绣儿听见，一定会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家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甚至可以说有些软弱了。

难道开天门回冥界，就那么重要？

他们这些鬼族人在海州，不是也过得挺好的么？

程成听出了鬼姬话中的妥协之意，于是嘻嘻笑了起来：“要我说呀，这拜师就不要拜了，不如，你就当我姐姐吧。”

“姐姐？”鬼姬连连冷笑：“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其实……”

这一瞬间，她想要告诉程成自己的真实年龄，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她又忍了下来。

“其实什么？”程成这边还在无辜的张着眼睛追问道。

鬼姬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叫姐姐不行。”

“姐姐不行啊？”程成皱了皱眉，想了想，又笑了起来：“那就做我姑姑吧？

我就当是我师父的妹妹好了。”

“你师父的妹妹？”鬼姬定定地看着他，随即翻了个白眼：“你还真能给你师父找亲戚呢？”

见她不悦，程成有些沮丧：“这也不行啊？

那大姨行不行？”

鬼姬的眼睛更是一下睁得老大。

“那小姨呢？”程成还在继续。

“好了，别说了！”

鬼姬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度。

程成愣住了，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激动，但是一时也不敢再继续下去，只能眨着眼睛看着对方。

清幽的冥灯晃动之中，墓室中陷入了一阵怪异的静默。

半晌，鬼姬轻轻吁了一口气，情绪也渐渐恢复过来，淡淡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她脸上。

“算了，你就叫姐姐吧，我吃点亏就吃点亏了。”

这话让程成多少有些奇怪，为什么叫姐姐她还吃亏呢？

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姐姐呀，就算修炼之人，外表长得年轻，也不会差太多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叫他姑姑大姨又不愿意呢？

不过,现在至少是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结果还是不错的。

“好哎，那么……”程成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不能光叫姐姐吧？

不知道姐姐的名字是？”

鬼姬瞬间美目一张，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得寸进尺了，那么喜欢问别人的名字么？”

程成一愣，更是不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哪有做弟弟的连姐姐名字都不知道的道理？”

“你……”鬼姬饱满的胸脯连续起伏了几下，才道：“你叫鬼姬姐姐不就好了？”

谁知程成却连连摇头：“这怎么行？

我师父说过，鬼姬只是一个身份，是鬼族中一个重要的职位，并不是名字啊。”

听他说到这里，鬼姬的情绪，不知为何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双目中的神采，也渐渐暗淡下去。

她转过身，缓缓走回了那个玉墩旁，坐了下来，眼光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成看得奇怪，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不由得追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嗯？”鬼姬转过脸来看着他，表情依旧有些索然：“没有，你说得没错，做姐姐的，是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弟弟。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没办法，因为我，我真的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这怎么可能？

每个人都有名字的呀。”程成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鬼姬摆了摆手：“好了，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明白。

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她停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你要不要去看看蓝姥姥？

她回来以后，还一直念叨着你。”

“哦。”程成听了，心思也一下子转了过来，从床上蹦了下来，急声说道：“姥姥在哪儿？

我原本就是想去看她的。”

从墓室中退出来，绣儿还在外面等着，听了鬼姬的吩咐，应了之后，便引着程成向着更深处的墓道中走去。

一路上，这小姑娘又恢复了刚开始时的沉默，只是低头走路，连看都不看程成一下，更不用说说话了。

这让程成觉得很是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绣儿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呀。”绣儿低着头，声音更是低到几乎听不见。

程成皱起眉头，摇头说道：“不对，肯定有什么事情，前面你还跟我有说有笑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就不理我了？”

绣儿支吾了一会儿，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程成心下郁闷，急走两步走到她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喂，到底是怎么了？

是我说错了什么，你生我的气了么？”

绣儿被他捉住了手，身形不禁微微一颤，挣了挣没有挣脱，不得不停了下来。

“没有，你没说错什么，绣儿也没有生气，更不敢生气。

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程成追问道。

绣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即低下了头去：“你现在认了姑娘做姐姐，身份便不一样了，是咱们九星墓的小主人了，而绣儿只是个小丫头，按照我们鬼族的规矩，是不能随便和你说话的。”

“啊？”程成顿时一愣。

他从小无父无母，被师父养大，大多数时候都在荒野之中修行，对这种家族门派中的等级尊卑，几乎没有什么概念。

哪里想过自己认了鬼姬做姐姐，就会在鬼族之中拥有什么样的身份地位。

而且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好。

墓室中本来就阴森可怖，要是再没人肯跟自己说话，那不是得把人闷死？

“哪有那么多讲究？”程成皱眉道：“再说我也不是鬼族人，这些规矩又管不到我。

倒是绣儿姐姐你要是不和我说话了，我才真要生气了。”

绣儿愣愣地看着他，秀目中满是好奇的神色，或许是从小到大，她在鬼族中还从来没有见过程成这样，视规矩于无物的人。

“绣儿姐姐，你听见我说话没有？”程成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晃着她的小手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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