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明牌(1/2)
“冬!”“冬!”“冬!”
浑厚的鼓声在旷野之上响彻,前阵的明军一阵骚动。
黄天战鼓的鼓声不仅使得前阵的明军侧目,也吸引了一众汉军的注意。
明军的旌旗几乎都是赭黄色,只有令旗有其他的颜色,但是现在出现在明军前阵的旌旗却是玄黑色。
“陷阵营……”
刘协脸色一僵,他认出了那支军队的身份。
明军序列之中,唯有陷阵营的旌旗以黑色为底。
陷阵营是明军之中最为特殊的一支军队。
和其余明军所表现朝气蓬勃、斗志昂扬、充满了生气不同,陷阵营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的压抑,死气沉沉。
如果将明军形容奔流不息的江河,那么陷阵营就是一潭百年未流的死水。
陷阵营的军卒除去少数的将校之外,其余都是服刑的囚徒,他们在高顺长期严酷的训练之中,畏惧军棍更甚于死亡。
陷阵营有记录的出战记录极少,第一次出战是在临平之战,以八百之数击破了数倍于其的敌军而名扬天下。
自建军起,大战二十七场,全胜二十七,无有平手,无有败绩。
明军前阵,一支浑身被玄黑色的铁甲所覆改,甚至包括手脚、脖颈、面部都被铁甲包裹于其中的重甲步兵缓步踏出了明军的大阵。
玄黑色旌旗在劲风之中飘扬,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之中弥漫,使得原本就暗沉的天空变得更为压抑,让人难以透过气来。
许安命令陷阵营出阵,自然不会是让陷阵营独自出阵。
就在陷阵营踏出了大阵之后不久,两营锐士也紧随着陷阵营一同出阵,一左一右护住了陷阵营的侧翼。
明军的骑兵再度向前,压迫着汉军哨骑的活动空间。
许安放下了马鞭,在一众军将的护卫之下,登上一辆特制的望车。
望车虽然现在停驻在平地之上,但是其并非是不可动的台架,这辆望车虽大,但是却可以被拉动,就在其前方有着数十匹骡马,这些骡马就是望车的动力来源。
望车高逾三丈,极为宽阔,其上平台共有三层。
第一层,站立着的是参谋司的一众参谋,第二层是许安所在的位置,视野良好,四周开阔,第三层则是旗手们所站立的位置。
第三层的周围插满高高的旗帜,每一面旌旗都对应着一营的军兵。
每一面令旗都对应着不一样的号令,进攻、撤退、迂回、坚守,数万大军展开之后,绵延数里之地,一旦开战,战线将会拉得更长,复杂的军令虽然还是需要靠令骑传递。
但是在关键时刻,只有通过旗号对各军下达军令才能来得及。
跟随着许安登上望车平台的人只有贾诩一人,其余的军将皆是在车前听令。
望车平台之上,阎忠已经坐在其上等待了许久。
这一次的大战,他也乘坐着马车一路而来,并没有留在安稳的后方。
阎忠靠坐在被固定在平台之上的座椅上,他的气色比起当初刚刚抵达青州之时又要差上不少,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疲倦。
“孙静调集了所有能够调集到的床弩和抛车,这些武器都被安置在了最外围的营垒,九里山多床弩、西南连营多抛车。”
“孙静终究是没有他兄长的才能……”
阎忠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看向汉军所在的方向。
“汉军军中已经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了啊。”
人的年龄大了,便容易怀旧,回忆曾经的过往。
他想起了曾今的孙坚,也想起了当初在汉庭之时的时光。
曾经名将如云,谋士如雨的汉庭,如今却是人才凋零,青黄难接。
许安凝望着阎忠满头的白发,默然无言。
“明公放心……”
注意到了许安的眼神,阎忠笑了一笑,一脸的无谓。
“如果见不到明公解放这天下的景象,只怕也难以瞑目。”
“此战结束,其余州郡不过传檄而定,再无反复。”
“再无反复……”
许安双目微凝。
阎忠所说的传檄而定和再无反复,某种意义上而言确实是事实,但是其实又并不全面。
这一战,只要战胜,无论刘协的生死,汉庭都将会土崩瓦解,到时候可以预见的是檄文所到之处,纳头便降。
但是战胜之后,统一之后,真正的挑战才真的到来。
不同的思潮交汇在一起,新兴的势力和旧有的势力因为利益和立场将会产生纠纷。
各种各样的事件都将会接踵而至。
那些世家豪强不会甘心就此覆灭,也不会甘心就此沉沦,他们虽然被拔去了爪牙,套上了笼头,卸下了鳞甲。
但是他们仍旧有着健壮的身躯,他们的内核并没有改变。
现在一切的恭顺不过只是伪装,不过只是虚以委蛇。
他们会在暗地之中积蓄力量,会逐渐的联合起来。
不需要有人主动去做什么,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因为发生的种种事情而联合起来。
如今的明庭,政治民生的制度大部分是借鉴后世明朝的制度,,法律则是沿用汉律,在两者的基础之上加以修改,才有了现在的明国的制度和法律。
这些政治制度和法律之中,必然会有漏洞和可趁之处。
现在的战争是肉眼可见,刀光剑影,而之后的战争将是闻不到硝烟,看不到刀光的战争。
许安闭上了眼睛,清空了脑海之中其他的想法。
这些事情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眼前的这一场战争才是真正正在进行的战场。
许安站于望车的车台之上,遥望着远方的汉军连营,就在那连绵起伏的营寨最中央的山头之上,一面火红色的大纛旗在其上缓缓飘扬。
对于汉军的部署,他心知肚明。
刘协在彭城想要拖延事件,声东击西,以策应淮水水师收复淮水一线。
淮水流域分布极广,彭城、吕县、下邳,乃至是整个徐州其实都在淮水流域的辐射范围,淮水的水师战船通过淮水进入支流,到达徐州的各个角落,甚至可以威胁青州。
如果真让刘协得逞,没有水师战船助阵的明军也只能是暂时退居徐州,扼守河道,然后修筑兵船,开始去想其他的办法,转而从兖州北部进攻。
汉军在淮水之上的水师势力并不弱小,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黄祖所带领的荆州东部水师相助,战力更添数分。
明国海军虽然强大,但是淮水作为内河,大部分的海军战场其实都不适合于在其上航行,也不适合江河作战。
最多是依靠着坚城坚守,就这样卡住汉庭的脖颈,保持均势。
许安的本意也是如此。
他已经做好了防御的计划,并且调兵遣将准备增强徐荣麾下的军力,自己在淮水一线固守,稳住战局,然后命令徐荣带领大部分南下,逼迫刘协和汉庭。
但是没有想到刘协居然冲动到御驾亲阵,亲自领军抵达了彭城。
所以许安推翻了之前一切的方桉,想到了一个崭新的计划。
青徐两州的迅速的落败,也让汉庭治下的一众世家豪强很多人都对于汉室丧失了信心。
虽然条件苛刻,但是想要归降的文书还是犹如雪花一般堆满了许安的桉桌。
可以说,现在对于汉庭和汉军,或许就是刘协了解的都不没有许安一半多。
“传令给何曼,让他带领前军稳扎稳打,逐步拔除既定的营垒,不要贪功冒进,一切以求稳为主。”
说来也怪,明军进攻战鼓声响起之后,天地之间的风雪渐停,也使得众人的视线慢慢的清楚了起来。
虽然飘落的小雪对于作战并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这仍旧是让一众明军士气大振,也在一定的程度上打击了汉军的士气。
天时,地利,人和。
汉军本来占据天时和地利,但是明军刚一进攻,风雪便停止,实在是引得众人心中不由自主的会去胡思乱想。
许安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正在前进的陷阵营,而是看向了西北方,九里山的所在之处。
孙静布防,按照人力来看,实际上有些头轻腹沉脚重。
头轻,是因为汉军在九里山之上,只有纪灵带领的一万余名兖州兵,以及山头的数千余名乡勇。
虽然扼守要道,但是实际上还是是有些不够。
毕竟孙静一开始安排的决战地点,其实要远离九里山,设在了东西两部的山区中央旷野之上。
因此九里山只是让偏师去守,反正彭城有数万乡勇,可以用添油战术去支援九里山,没有必要屯驻重兵。
腹沉,就是彭城城内外的数万大军,看似人多势众,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大号的累赘,守城堪用,但是却是难以出城野战,真正能够依靠的还是作为骨干留守的五千禁军。
脚重,则是指着西南汉军连营,刘协中军所设的地方,这里也是汉军定下的决战场所。
孙静这样布防,第一是为了保证彭城不失,己方拥有更强的战力。
第二便是想要依托彭城和九里山的兖州军,在北方制造威胁,来进一步遏制明军,迫使许安不能倾力进攻,将力量集合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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