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9(1/2)
原来他也是一个穷光蛋,我也是穷光蛋,我感到自己的腰身一下子挺直了起来。
我故意大咧咧地问:“你一个大男人,穷得叮当响,怎么生活?”
他哈哈大笑,轻蔑地对我说:“你居然敢嘲笑我?
好吧,今天赶在午时前,我拿回来一百块银元。”
我也哈哈大笑,我说:“我见过能吹牛的,没见过能吹到你这种水平的。”
他说:“你敢小看相术大师?
好的,天亮后,你跟着我,一句话不要说,看一百块银元在午时前怎么进我的腰包。”
这个人叫凌光祖。
他娘生了他,他爹给他取名光祖,目的是为了光宗耀祖,他是个坑蒙拐骗的相术大师,他家祖上真的是光芒万丈啊。
菩提很忌讳说偷,他把偷叫做取。
他说世间钱财无数,总是在人们的手中流转,你能从别人那里取,我也能够从你这里取。
钱财不是谁他妈给谁生下来的,所以我从别人手中取走合情合理,因为你也是别人手中取走的。
凌光祖丝毫也不忌讳自己的骗术,他说他的钱就是从别人那里骗来的。
他认为世间所有事物,其实就是一个骗字。
婚姻是欺骗的,婚前把自己的缺点全部掩盖,婚后一切暴露无遗;至于那种包办婚姻,更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友谊是欺骗的,米面的夫妻,酒肉的朋友,没酒没肉,没有利用价值,谁和你当朋友?
亲情也是欺骗的,父亲在孩子面前假扮成正人君子,孩子在父亲面前假扮成乖孩子。
至于和其他人的交往,更是无处不在欺骗。
官员假公济私,暗地里中饱私囊,是欺骗;军官为了升职,让士兵充当炮灰,是欺骗……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欺骗;世间所有人都是骗子,大骗子坐在庙堂之上,人五人六,接受别人的顶礼膜拜;小骗子终日碌碌,见人点头哈腰,也不过是为了一碗饭吃。
凌光祖问我:“你现在说说,世间谁不是在行骗?”
我想了想说:“是的,都是骗子。”
凌光祖说:“人人都是骗子,但没有人承认说自己是骗子。
只有我承认自己是骗子,所以我是世间最光明磊落的那个人。”
我说:“我也想行骗,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行骗。”
凌光祖说:“你以前做过眼线,你以后继续做我的眼线,跟上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说:“那太好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寺庙里说到了很晚,黎明时分,我们才曚昽睡去。
我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很高了,我想起了凌光祖昨晚说的话,他说会在今天午时前拿到一百块银元,现在距离午时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怎么拿到呢?
凌光祖看到我睡醒了,他从庙门外不慌不忙地踱步进来,他像个行吟诗人一样悠悠说道:“东方明亮,西方阴暗,云层厚重,不日将有大难降临。”
我没有接过他的话头,我故意问:“现在到午时还有多久?”
凌光祖说:“早着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午时拿回一百个银元吗?
你不相信我?
“
我说:“你从哪里拿银元?”
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从香案上爬起来,想着他会催我出门,没想到他居然说:“庙前有香炉,庙后有水井,把香炉洗干净,盛上水,架柴烧开,喝饱水再出门。”
我说:“我饿,我不想喝水,我只想吃东西。”
他说:“我也想吃东西,午时后保证让你吃上东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现在还用热水把肚子填饱。”
为了能够在午时后吃上他的东西,我赶紧按照他的去做,烧开了半香炉开水。
我们用热水填饱了肚子后,就出门了。
走到一道街巷后,凌光祖让我在巷口等着他,我害怕他跑了,就坚持要跟着他,他说:“我去有钱人家的屋里,你看看你这身衣服,不用问就是个叫花子,人家会让你进门?”
我看看凌光祖身上那套新崭崭的棉衣棉裤,和凌光祖用水抹出来的发型,自惭形秽。
我说:“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凌光祖不屑地说:“一百块银元,好大一堆,我还等着你给我扛着呢。”
凌光祖走进了街巷中,我站在街巷口观望。
那天巷道是弯曲的,我看了一会儿,就看不到凌光祖的背影了。
巷道里走来了几个和我年龄一般大的孩子,他们看到我,就向我丢石子,骂我是叫花子,我也向他们丢石子。
可是他们人多,我架不住,被他们追得满街乱跑。
后来,估计那几个孩子走远了,我又觅路来到街巷口。
一来到街巷口,就看到凌光祖站在那里,他把一个白布口袋丢给我,意气风发地说:“一百块银元,不多不少,替老子扛上。”
我抬头看看太阳,还没有升到头顶,也就是说,此刻还不到午时。
我打开白布口袋,看到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元。
我惊异地问:“谁给的?”
凌光祖说:“此地不宜多说,先去吃饭,去最好的饭店。”
县城最好的饭店,其实就是一座临街的二层楼房。
那时候县城的人每天都只吃两顿饭,午时不是吃饭时间,所以,我们在这个时间段走进去,饭店里空无一人。
我们找到一个临街的窗口坐下来,坐在这里,能够俯瞰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能看到远处的建筑物,包括昨晚我们睡过的城隍庙庙顶。
刚刚落座,我就急切地问:“谁给了你这么多银元?
是不是你家亲戚?”
凌光祖笑着说:“亲戚?
亲戚都是互相利用的。
能用上你,你就是亲戚;用不上你,你就不是亲戚。
亲戚就是世间最势利的那类人。”
我问:“那是谁给的?”
凌光祖说:“说来话长。”
小二给桌子上送来了茶果,是一小碟小果子,一小碟葵花籽。
我一看到小果子,满眼放光,抓了一把放进肚子里。
小果子,是一个个的小面团,比指甲盖还小,用油炸熟,沾上炒熟的白芝麻,就成了一种很美味的糕点小吃。
凌祖光说:“这是县城最高档的饭店,你看看你那个饿死鬼的样子,还能不被人笑话?”
我偷眼望去,看到两个小二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捂着嘴巴偷笑,那一定是在笑话我,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凌光祖和我一样,一晚半天都没有吃东西,但是他很沉稳,大腿压着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夹起一颗小果子放在嘴巴里,用一种倨傲的眼神斜睨着小二。
凌光祖说:“记住,从今往后,你就是有钱人了,你得像个有钱人的样子来。
吃完饭再给你买身新衣裳,把这身烂皮丢了。
“
我高高兴兴地点头称是。
我问:“谁给了这么多钱?”
凌光祖斜睨着四周,看到周围没有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这座县城有一条仁德巷,巷子里住着一个高老太爷。
高老太爷家财万贯,但始终有一块心病,没有后。
高老太爷在五十岁的时候,娶了一房小,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可是这个儿子是羊癫疯。”
小儿端来了两盘炒菜,一盘洋葱炒肉,一盘酸辣白菜,又端来了一盘馒头。
凌光祖咬一小口馒头,夹一片洋葱。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尽管我的肚子见到肉片翻江倒海般地欢呼,但我也只能夹着洋葱,装着不喜欢吃肉。
凌光祖接着说:“高老太爷为了治愈独生儿子的羊癫疯,走了很多地方,上北京,下南京,用了各种偏方,都治愈不好。
高老太爷后来说,谁能够治愈儿子的羊癫疯,愿捧出万贯家产。”
我听到这里,就自作聪明地说:“我知道了,你治愈了老太爷儿子的羊癫疯。”
凌光祖说:“我要是能够治愈,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吃洋葱炒肉了。”
我问:“那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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