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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辉煌巍峨的皇宫占地虽大,嘴碎的闲人却不少,短短几个时辰,皇上重赏了陈将军和芯贵这等子事便传得皇宫内人尽皆知。

消息自然会落在储秀宫里,易怒的杨井榕听闻哪还沉得住气?

秀丽的面容上铺满激烈愤恨。

光瞧着榕贵人面相,僾然柔弱清丽的女子,谁料性子截然相反。

“她爹是大将军,这又立了功回京。

皇上可不得宠着爱着,而我呢?

没有显赫的家世、倾城倾国的容貌,皇上何时才能注意到我,我何时才能平步惊云?

!”

她毫无姿态的气的反复踱步,脸色涨红,声音竟凄厉起来。

倒是她贴身婢女全儿冷静许多:“主子,您先消气,现下后位不还空着吗?”

石破天惊般的一语道破,让杨井榕这口憋着的怨气霎时缓了下来。

“只要芯贵妃不执掌凤印,您便有无限机会,更何况,正因为芯贵妃的爹爹是将军,皇上凡事忌惮三分,不然为何多年来皇上独宠贵妃却不立后呢?”

“此话有理。”过刚则折,能让陈恙芯一步登天的亦能让她身败名裂,她杨井榕向来介意自己出身落魄,无显赫家世的支撑,却未思虑过,前朝后宫面上各不相干,实则息息相关,正因她没有势力背景固然不会被任何事情牵连。

杨井榕坐在镜前闭目养神,文儿帮她梳理秀发,至于芯贵妃,杨井榕心里缓缓散发出些释然的感觉。

——

“皇上驾到!”永和宫上空回荡着公公尖锐的报喊声,宫门为了迎接皇帝的到来早早敞开,近日李翼安频繁出入永和宫,尤其是余晖落下之时,公公的宣报声比那清晨的公鸡啼鸣还要准。

芯贵妃的恩宠连绵不断,可皇帝专宠于她对内廷后宫的人来讲,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偏偏有人主观臆断推测皇帝有意封后,将陈恙芯这位始终处于壁立千仞的娘娘,再次拔高推上风口浪尖。

陈恙芯自知李翼安半点没存立后的心思,这样近乎炫耀的宠爱不过是一种慰藉补偿和安抚陈将军的作秀罢了。

替他宽好衣,陈恙芯退避了下人。

“怎么了?”李翼安拉她入怀,修长的手指抚向她眉间。

“朕日日歇在永和宫,竟还惹你蹙眉?”

陈恙芯讶于她不为人知的小情绪也能被轻易察。

“皇上不怕落人口实,不孚众望。”

“不怕。”李翼安笑得着实温和,眼眸似水般望着她。

“我到是清楚,你是顾及爹爹的面子。”

陈恙芯毫不顾忌的挑明,是情理之中又预料之外的心直口快。

“若朕不愿,谁能逼迫?”李翼安亲昵地触碰她的鼻尖,陈恙芯还未来得及接话,便被他以特殊之式封堵住口······气息立即混合淡淡龙涎香,李翼安对她的吻总是柔软绵长,缱绻纠缠着,双手附在腰间,带来温热的触感。

“恙芯,相信朕,朕不一生负你。”耳边呢喃低语,像三月的春雨,绵绵不断,勾人心魂。

明月高升,熠熠生辉,仿佛能带走落魄人的灵魂,在偌大的红墙深宫中,永和宫内迎着月光的芍药花悄然落下几片花瓣,随着夜风吹拂,构成一幅温柔的水墨画。

宫殿的森严威仪,冷硬无情抵不过一夜旖旎春景,佳人乞求哀盼,如履薄冰换一夜鸳鸯帐暖。

李翼安已熟睡,漆黑的发长泻而下泛着隐隐流光,清雅至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身边时常围绕着一股若即若离的冰冷气息,是身为帝王的高贵与疏离,陈恙芯微微撑起身子,用指尖轻触到他的耳鬓,凝视着这张看了许多年,俊美的不得不让人暗暗惊叹的面容。

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一如当年初见的熟悉,又如现在这般陌生。

“帝王之家何来一生?”暗夜中,传来陈恙芯极轻的叹息。

——

迎春结苞,至璨烂薆薆,盛极而衰,花瓣落矣归为黄土。

阳春三月,是桃花绽放的日子,须臾一月而逝,皇帝依旧对芯贵妃恩宠不绝,甚至未减半分。

可并非所有人都如同贵妃那般安常处顺。

在这短短月间,绣妃的父亲正一品领侍卫大臣胡仪东多次在朝堂之上进言失策引发李翼安不满,日积月累下来,李翼安竟怒将他惩罚调离京城,派去边疆行事,那头将军才从边疆归来,这头胡大人又受累过去,引来纷纷议论。

身为领侍卫大臣,自李翼安登基以来,他就从未离开过皇帝身边,这次突然离京必有蹊跷。

有人说李翼安这样做是有意将其贬之,有人说他与皇帝起了嫌隙,所以刻意冷落,李翼安嘴上说着安邦建国自有安排,可谁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流言蜚语渐渐大了起来,尤其成为了后宫的女人茶余饭后的新谈,她们自然而然的将焦点引到了胡锦绣身上。

胡锦绣进宫三年不争宠,也不受宠,众人心知肚明她进宫全然是因为她的父亲安排,她冷淡皇帝多年还能居妃位,靠的也是胡仪东在李翼安面前的重用认可。

可如今李翼安态度转变,直接将一品大臣调离京城,可知她胡锦绣离冷宫也不远了。

宫里的女人最不缺少趋炎附势的本事,胡锦绣虽居妃位,但平日里也只愿去慈宁宫陪陪太后,闲时修花剪草,研究乐普古琴陶冶情操,性子极淡,在这后宫之中,要说陈恙芯是最惹不得的,那胡锦绣便是最好欺凌的。

杨井榕最擅于见风使舵,一日带着浅贵人来到安和宫,打着探望的名义,送了好些字画来。

栀薇没好气道:“这榕贵人,不过是想来冷言冷语,好求个自我安慰。”

胡锦绣一笑置之:“随她们情愿罢。”

杨井榕开口倒也不提什么过分要求,只想要在永和宫内欣赏胡锦绣亲手摘种的奇花异草,浅贵人觉得新鲜,左顾右盼,东摸西拿。

杨井榕见此假意对浅贵人说:“绣妃姐姐这里可都是心头肉,你莫碰坏了。”

瞧浅贵人自责的收回手,满目遗憾的模样,胡锦绣只得大方道:“无妨。”

安和宫内,有方池塘,池塘边的嶙峋大石上晾晒了不少胡锦绣亲手写的诗词书画,杨井榕走到池塘边,拿起几张字画端详起来,连连发出赞叹:“绣妃姐姐这字如其人,端庄大气,画作细腻淡雅,栩栩如生,再看看妹妹送来的那些,实在自叹不如。”

胡锦绣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杨井榕大喝一声,那手里的字画如同秋日飘零的枯叶,飞飞扬扬坠落在池塘里,慢慢的净湿,水墨颜料瞬间晕染开来糊得不成样子。

杨井榕随即慌张失措,亟亟喊道:“诶呀这该如何是好?



真是对不起姐姐,妹妹手滑,全儿你快去给姐姐捞上来!”

此事若发生在陈恙芯跟前,别说让全儿这个婢女下去淌水,她定会叫榕贵人自个滚下去捞,但胡锦绣顾全来者是客的礼数,哪好真的让人下去,她无奈地挥挥手:“不过是几幅字画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

浅贵人站在旁侧凝视水里的字画,倒是由衷的惋惜:“实在太可惜了······”

胡锦绣并不乐于追究,对二人道:“去内殿稍作休息吧,本宫命人温茶。”

胡锦绣的寝宫别的不多,素雅的瓷瓶,香炉倒是琳琅满目,以她的话来说,这些看似没有生命的东西,都蕴含着或颠沛流离或精彩纷呈的故事。

在这些东西面前,浅贵人颇有兴趣,缠着胡锦绣给她讲故事,胡锦绣极有耐心地将它们的来历,物上描绘的寓意一一说明,浅贵人正听得入迷,杨井榕站在浅贵人身后,装做向前看的样子伸手推搡,浅贵人重心不稳向前倾倒,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刹那间雕花梨木上胡锦绣这些珍爱的瓷瓶香炉便纷纷坠地,清脆的声音犹如急骤的暴雨,噼里啪啦落了一屋。

“啊!

绣妃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我······”浅贵人看见此场景结巴地语无伦次,满脸惊慌内疚,眼眶泛红,立刻就要淌出泪花来。

栀薇察觉是杨井榕搞的鬼,狠狠道:“你!

·······”

胡锦绣拦住栀薇,身为婢女不容触犯贵人,她眼神不轻不重扫过杨井榕,说出来的语调分外冷清:“几只瓷瓶而已,莫要歉疚。”

于是以整理为由不便待客极快派人送走二人,栀薇愤恨不已:“娘娘,榕贵人她意图明显,您身居妃位,怎能容忍她如此僭越大逆不道之事!”

胡锦绣喝着温茶,心如止水:“损失的不过是一些字画瓷瓶,加之面上她是无意,本宫何来理由责罚,到显得斤斤计较,况且榕贵人故意嫁祸于浅贵人,浅贵人终是无辜,本宫岂能怪罪,她怕是猜想爹爹与皇上产生嫌隙离京,本宫必失势,所以来胡闹一番,也好抚慰她在芯贵妃那里受的暗气。”

胡锦绣看得透彻,她本人不愿意追究,栀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偏偏就传了出去,到了陈恙芯的耳里。

陈恙芯倚在永和宫的亭内逗鸟,那鸟是内务府给贵妃解闷新送来的鹩哥,通体黑色羽毛泛着紫蓝色和铜绿色的光泽,头侧具桔黄色肉垂及肉裾,比那鹦鹉八哥都通人性,能仿万物旋律,学舌能力更胜一筹。

听闻此事,扯出一丝嘲讽的冷笑:“她倒是迫不及待。”

“榕贵人造次到这般地步,绣妃还能一声不吭。”小堃子公公递上红木漆盒装就的鸟食,小心翼翼观察陈恙芯的脸色。

“绣妃不是向来最能容忍吗,万事千帆过皆不挂心。”陈恙芯声线中夹杂着些若隐若现的笑意。

鹩哥展喉清脆地鸣啼几声,僾然附和贵妃的意思。

“若不是皇上此番举动,害的众人以为绣妃要失势,平日里也无人敢扰绣妃清幽。”小堃子纳闷起来,想不通皇帝寓意何为。

“是了,就连本宫也不敢。”陈恙芯喂着鸟,目不转睛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小堃子立刻弯了腰慌张道:“娘娘,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陈恙芯将手中余下的鸟食随意扔开,用娟帕擦净了手:“好了,皇上今晚要来,服侍本宫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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